第001章 [目标已锁定] 脑海中突然响起的声音使楚译拿着逗猫棒的手一愣,想着大概是自己这几天因为太累而导致出现了幻听,他伸出手拍了拍正蹲坐在自己面前的黑猫脑袋,“今天就先陪你玩到这吧,下次给你带些吃的来。” “喵~喵~”像是听懂了面前人类的话,黑猫很乖巧地伸出脑袋蹭了蹭对方朝着它身侧的手心。 [绑定成功,正在载入宿主资料——楚译,十八,男……] [资料载入成功,宿主你好,我是‘一切都是为了攻略’系统] 看来刚才并不是自己幻听了。 楚译从容地打着哈欠,半晌才饶有趣味地问道:“系统?这是什么东西?” [我是来自另一个位面的智能端,因为现有能量不足,所以选择随机绑定宿主来完成剩余的能量补充。我的职责是带着宿主穿越到各个世界完成相应的任务,而宿主也可凭借任务完成的进度从而获得相应的奖励] “我凭什么要答应你?”少年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裤脚上的尘土。说实在的,他对于这什么所谓的系统说的任务根本没有任何兴趣。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帮助学弟、学妹补课,喂养流浪猫,经常去孤儿院帮忙照顾孩子……做着一些每天都能受到感谢的事情,宿主本人恐怕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温柔善良吧] 只是一句话,却让楚译停住了往前的脚步,他挑了挑眉,“那照你所说的,我没有表面上那么善良,实际上是什么样的人?” [那就要看宿主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了] …… 楚译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会一时感兴趣就踩进了系统设下的陷阱里,不过最让他在意的还是后者说的那些话。确实,作为一个在所有人眼中学校里温柔善良、和蔼可亲的学长,或者是经常去孤儿院帮忙照看孤儿的好心人,楚译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善类。 那种表面装作温柔,实际上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露出毒牙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这就是楚译,一个彻彻底底的感情骗子。 …… “殿下,殿下您还在吗?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金属制的门外响起的声音让楚译回过神,他迅速看了看四周——金属制的桌椅半悬浮在空中,趋于圆形的墙壁上被挖空了一小块部分,上面摆着各色的书籍,在书籍正下方的玻璃窗后面挂着数不清的勋章。 整个房间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看上去有些单调,但丝毫不影响它的美观程度。 [正在载入世界资料……] [早在几百年前,人类就已经开发出新的科技,寻找到大片可利用的资源就足以支撑他们生活在各个星球上。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人类的野心开始一点点扩大,大规模的战争开始不断响起——最后大部分分散的势力被融合吞噬,霸权者建立了帝国与联盟,从此开始新的以宇宙为时间的纪元。但随即,银河中出现了另一种生物——虫族。虫族有超于人类的力量,它们开始不断对帝国与联盟发动进攻,在星际310年,人类与虫族的战争正式打响。] [宿主的现身份为帝国唯一一位皇子楚译,征战无数,是所有帝国人民眼里的战神] [宿主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你只需要按照自己的身份继续演绎下去,不得露出丝毫破绽。注意控制剧情走向,不能让攻略目标死亡,在攻略的过程中宿主可随意发挥,只要记住——一切都是为了攻略而攻略] [开启任务:1将攻略目标西维好感度刷到100(完成度:0/100) 2抵御本次虫族入侵(完成度:0/100)] [任务完成后宿主可选择留下或是离开] 简单整理了一下系统提供的资料,楚译差不多也大致了解了这个世界的设定。走下床,青年很自然地伸手将挂在衣架旁的外套披上。顺手打开房门,睨了眼刚才敲门的男生,楚译朝对方露出了个浅淡的笑容后,便向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男生:所以殿下真的是一个好温柔的人啊啊啊啊 …… “你们帝国的王子未免也太心高气傲了吧?说是什么全星系最温柔的人,现在让我们殿下等了他这么久,传言果然也只能是传言而已。”楚译刚走进会议厅,恰好不好就听见联盟那边被派遣过来参加议会的人在背后的碎碎念。 将自己的呼吸调整得频繁了些,楚译动作也由之前的不紧不慢变成疾步走到自己的位置前坐下,就连语气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很抱歉,刚刚发生了一些私事耽误了点时间。” 听到楚译的话,原本坐在他正对面低着头的男人略微抬起自己的脑袋,继而随意地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椅子的靠背上。 “没事。”西维勾起唇角,空出左手撑着自己的下颚,他那一双深蓝色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楚译,“既然是私事,当然要比商讨如何对付虫族来的更重要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西维将私事二字的音咬得特别重。 忽略掉对方语气中的敌意,楚译不怒反笑,只是那笑并未达到眼底罢了,“既然西维王子也认为私事重要……那我觉得这次会议双方意见想不一致也挺难的。” 楚译这种看似无害实则浑身带刺的模样倒是让西维开始略有些期待起这次会议的展开。刚刚楚译那个冰冷的眼神就这样毫无顾忌的暴露在自己眼前,西维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唯一能确信的就是。 眼前这个被帝国人民称为全星系最温柔的男人,恐怕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先前虽然有一起合作击退过一次虫族,但是西维对楚译这个所谓的帝国战神的印象并没有特别深刻—— 反而是现在,一丝受到威胁的感觉油然而生,西维发现他对那个叫做楚译的家伙似乎有些感兴趣起来。 真是好奇,如果有一天,这个戴着笑脸面具的家伙的伪装被彻底撕下来的时候,那些崇拜着他的人脸上又会是什么表情。 第002章 在楚译以往的认识中,联盟理论上应该推举三权分立制,冠以总统、国会、最高法院为名进行三权制约。而这个世界的联盟说得好听点称为联邦,实则不过是踩着点的君主立宪。总的来说和帝国无二。 也难怪会称西维为殿下了。 “据前线传来的可靠消息称虫族已经驻扎进帝云星系一带,只要它们愿意,攻下帝云星系只不过是时间问题。”顿了顿嗓子,楚译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语气平静的似乎虫族入侵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帝云星系是连接帝国与联盟之间必不可少的军事要地。” 说得再明白些,帝云星系不过就是联盟和帝国的分界线罢了。当初联盟和帝国为了抢夺帝云星系的领土权,爆发了不止一两次的大规模战争,最后还是决定将帝云星系各划分走一半,就造成了今天两个阵营的分界线问题。 虫族挑选帝云星系为切入点不仅仅只是看中它作为分界线的原因,更重要的还是帝云星系里大部分的星球上都有大量稀有资源。一旦这些资源被虫族夺走,后果完全不是人类能够预想得到的。 “如果虫族攻下帝云星系的任何一个资源星球,结局就不用我说了吧。”楚译将资料放在手边,抬起头静静地看向对面那正坐在椅子上,脸部没有任何表情的男人身上,“不知西维殿下个人有何看法?” “帝云星系归属于联盟的区域内似乎有一颗废弃的星球?”西维手指轻轻敲击着金属制的桌面,突然像是想到些什么,他朝着楚译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那颗荒废的星球上没有任何生物,或者说根本就不适合生物生存,而且即使是使用高性能的机甲也难以在漫天的黄沙中作战。不知是否可以以这个星球制定一个计划,将这次的虫族一举歼灭……” “按照西维殿下的意思,是想在那颗星球上设下埋伏,再等人将虫族引进去是吗?” “没错。虽然在一般情况下那颗星球上不会有任何情况发生,但是只要是在每个宇宙历的最后一天,那颗星球上就会掀起大片黄沙,可见度几乎为零。只要我们事先在那做好埋伏,再相互接通机甲的通讯设备,击退虫族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先不提计划成功的可能性为多少,我在意的是,谁去引来虫族?” “对那颗星球最熟悉的,莫过于联盟的人了吧。” “你什么意思!”坐在楚译身边的人忍不住伸手狠狠拍在桌面上,“凭什么吸引虫族这种危险的事情需要我们殿下来做,而你们只需要在那颗星球上设下埋伏就好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有意要害殿下,万一等殿下冒着危险将虫族引来,你们却临阵脱逃了怎么办?帝国和联盟的……” 男人话还未说完,就感受到楚译落在自己身上宛若警告般的眼神。虽然还是如以往那样温柔,却让他感觉到莫名的压迫感,使他原本要脱出口的话一瞬间就噎在喉咙里吐出来不是,咽下去也不是。 楚译叹了口气,面朝向西维,“抱歉,都是我管教无方。西维殿下的计划虽然看似危险,不过也应该算得上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吧,毕竟一整个星系都是危险地带,计划中的任何一步都不允许我们出错,这样看来,计划虽然危险,但可行度很大。” 楚译看似像是在替刚才男人所说的话道歉并且认同西维的观点,但仔细听完全就能听出他话语中那股浓浓的敌意。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双方要争吵起来的时候,楚译却率先将手边的资料尽数丢进垃圾桶里,“那就按照西维殿下的意思,我来引虫族。不过结局是成还是败,关键还是要看西维殿下最后做的准备工作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楚译瞥了眼垃圾桶里的资料,在以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度,对面前那有着如海一般深蓝色瞳眸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极为挑衅的笑容。 “哦?”西维皱眉,“你就这么信任我?” “如果我说不信呢?”楚译笑道:“你会实行或者说是想到别的更好的计划吗?” 就像是很认真思考了楚译刚才问的问题,西维顿了好久,才摇了摇头,“不会。”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西维殿下。” …… [其实宿主本人根本就不在意计划能否实行对吧?] “为什么这么说?”楚译打开浴室里的热水,任由水汽覆盖在眼前的整面镜子上,直到完全遮盖住他镜中倒映出来的脸,“而且更应该是我来质问你才对吧?我一直认为自己性取向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要我攻略的是一个性取向看上去同样很正常的男人?” [唔……据资料显示,宿主对同性比对异性的好感度要多一些,而且宿主怎么就敢肯定自己在有喜欢的人之后,性取向还是能像现在一样自以为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一个潜在的同性恋?” [……] “……”不再管系统没做声到底是因为默认还是不敢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楚译安静地站在淋浴下方,摆在他正前方的仪器上赫然显示的是整个帝云星系的平面图。他现在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度还不够深,想要完成任务就得先按照西维所说的那样来做,至于结果如何,从来都不是他所关心的问题。 …… “西维西维——”此时正坐在机甲里回想刚才会议上楚译一举一动的西维只感觉到脸上有些痒,他眨了眨眼睛,望着正靠在他脸边上呈现出虚拟影像的光圈,只是不咸不淡地回复了一声。光圈见西维这般,也不敢再吵,只是绕着他的周围上下浮动着。 “西维这是有什么心事吗?”光圈最终还是没忍住心底里的好奇,凑到西维面前,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好奇,“话说西维今天见到那个叫做楚译的帝国王子了吧,啊,听说是一个又帅又温柔的人呢。而且据统计,楚译王子差不多是完美符合了全帝国女性的择偶标准,连大部分联盟的女性看了都要感叹几句呢。” “怎么样怎么样,西维有什么看法吗?”光圈转了转自己的身子,神神秘秘地开口道:“有没有感受到一丝来自帝国王子的威胁呢?啊,我想你肯定知道我说的是关于哪方面的威胁。” 第003章 不理睬对方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西维直起身,顺手将外套披上,“你有这种闲工夫去八卦帝国王子,怎么就没有时间去维修维修你自己的形态。”语毕,他还满脸嫌弃地瞥了眼身边的光圈,“说实话,你这样子很丑。” “啊啊啊啊啊啊——西维,我变成这样到底是谁害的啊!你这么说我你的良心哪去了!”此时如果光圈有手,估计它会用那双手狠狠掐住西维的脖子以表达自己的愤怒。 而作为对西维刚刚那番话的报复,它略带得意地开口道:“反正我也不急,刚刚有份加密的文件传到我的资料中心了,不过看你好像不想要,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把它销毁掉好……” “恩,你可以试试……几天前联盟的那几个老家伙还向我讨要几架没用的机甲去拆卸掉,我想想,什么时候把你连着它们一起送过去比较好。” “西维!我可是s级机甲!你能这么对我?!”光圈的话还没说完,它就看见西维那张实在是没什么表情的脸慢慢转向了自己。而且它居然在西维的眼里看见了威胁的神情,所以联盟殿下之前的那一番话是认真的。 好心累。 光圈哼哼了两声,将之前传送来的加密文件透过投影显示在控制面板的屏幕上——其实说是文件,但里面只有一段很简短的视频。 西维皱眉迅速打开视频,里面显示的正是之前会议进行的全过程。摄像的范围很大,几乎把整个会议室都录了进去。但是西维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将视频调到快要结束的前几秒,并且将画面移至楚译一个人身上。 而刚好,这是整个会议里最安静的一段时间。 【那就按照西维殿下的意思,我来引虫族……】 视频被暂停在楚译丢掉资料的前一秒,从摄像的这个角度看,西维恰好能看见楚译手上那份资料的全部内容。然而他透过视频,却看见楚译手中拿着的分明就是几张与这次会议毫无关系的白纸。 “……”光圈看着屏幕上被暂停的画面,有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好半天才转过身看向西维,“那……那……那个就是帝国的王子楚译?为什么他手上的资料……” “看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把心思放在这场会议上。”西维顿了顿,“记得把这段视频销毁掉,之后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我倒要看看,被所有帝国人民抛弃的王子,还会不会露出这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 浴室里,楚译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伸手关掉面前的仪器。 如果真是按照之前系统给的资料显示的那样,那么这个世界应该还有一种叫做机甲的东西才对。 但是似乎是由于机甲自身能力高低的问题,人类将其分为s、a、b、c、d、e六个等级。s级为最高等级,其等级内机甲配备的材料自然是最好的,a级次于s级,以此类推。 不过制造s级机甲所耗费的资源过大,整个世界里s级机甲的总数目至今还没有超过个位。而为了保护机甲,帝国方面的制造师会特意制作出一个叫做空间钮的东西来储存它们,并给机甲提供所需的能量。 楚译低下头看了一眼挂在脖子上的空间钮。 想来这里面储存的应该就是那所谓的机甲了吧? 刚抬手取下脖子上的空间钮,就像是感应到了楚译的想法一般,空间钮在一瞬间闪过一道亮光,紧接着一个全白的机甲便出现在他面前。机甲大概原本有百米高的样子,但是此时碍于空间的原因只缩小到了原来高度的一半都不到。它的外形看上去像一只在雪地里滚过一圈的猫一般,没有任何杂色可言。 猫型机甲眨了眨它那双金色的竖瞳,在看见楚译之后,它才趴下身子,面朝着对方。结果没等楚译开口,他就发现眼前那只猫型机甲竟然就这么直直地闭上它的眼睛彻底进入了休眠状态。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扫描……机甲无异常,应该是没能量的原因导致的休眠。宿主只需要将机甲收入到空间钮里面就可以了,空间钮会自动将机甲的能量补充完全。这次大概是因为机甲能量消耗过度,所以短时间的清醒过后就进入休眠状态了] 虽然感觉有些可惜,不过楚译还是听了系统的话,将机甲重新收回到空间钮里面。 反正一切还早,机甲的事,到时候再看情况吧。 站起身,楚译拿起放在一旁的干毛巾,细细地擦着头发上的水珠。 没等他从浴室里走出来多久,就像是想到了什么,楚译拿着毛巾擦头发的手一顿,他打开通讯仪继而拨通了一个号码。 而通讯接通后,通过3d影像投射出来人影在看见楚译的样貌时有明显地一愣,随即不确定地问道:“不知殿下有什么吩咐?” “恩,麻烦严上校帮忙去会议室拆掉墙内的摄像头然后交给我。” “摄像头?” “啊,那是我之前为了以防万一装上去的。”特地加重了这句话的音,楚译朝对方笑了笑,表现出满脸无辜的样子,“现在想想好像没有什么用处,就拆下来好了。” [搞不懂宿主的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拆掉了摄像不就意味着顺了西维想要陷害你的意图吗] “顺他的意不好吗。”楚译把手里湿漉漉的毛巾丢到一旁,换上刚刚从柜子里找出来的衣服,“要不了多久,虫族就会发动新一轮的进攻。到那个时候西维必定不会坐以待毙,现在趁早配合他,只会对他的计划更有利……不过明眼的人都知道,长久在海上打渔的人到最后——必然是要收网的。” 顺着猎物的意,只不过是为了在收网的过程中让猎物以为自己还活的很自由罢了。 第004章 按照先前楚译和西维定下的计划,原本组织军队消灭虫族这件事是要包括围剿分散着的一小部分虫族来分开执行的。但偏偏到了会议当天深夜,前线传来的那突如其来的消息,却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虫族准备大举入侵帝云星系。 计划全盘落空。 虽说是深夜,但是楚译根本没有丝毫困倦的意思。原本还打算借着机会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结果就传来消息说帝云星系归属于联盟的几颗重要的资源星球全部都被虫族攻占了下来。时间容不得他多想,楚译伸手捞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跨步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到底是怎么回事?”迅速穿好外套,楚译看着眼前穿着一身笔挺军装的男人。 “回殿下,据目前的状况来讲,先前我们从前线那里获得的大概有百分之三十的情报都是虚假的。而虫族恰恰就是利用了这百分之三十的机会,连夜攻打下联盟的资源星球……只是奇怪再也我们帝国这边,遭受到侵占的偏偏只是几个毫无意义,也没有任何用处的星球而已。” 男人在说话的过程中,目光始终都没有从楚译的脸上移开过。 他担心从殿下的脸上看见什么不满的表情,或者更甚,但一切都只是他想得太多罢了。 楚译听完后,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手上系着外套上扣子的动作也没有停止,“先传令下去,三分之一的人手跟我去看看情况,剩下的人留着待命……另外再给我弄一台机甲过来。” “啊?”男人明显没有反应过来楚译说的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这么直愣愣的呆在原地。楚译戴上手套,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家伙,反倒是很认真地解释道:“大概是上次战斗消耗过度,所以那家伙的能量还没有补充完全。” 不用楚译说,男人都明白楚译口中的‘那家伙’指的是谁了。说来也奇怪,在所有人眼里做事认真负责的殿下对于自己的机甲却完全没有一个主人该有的样子,而他的机甲也像是很早就懂自己主人的性格似的,这么相处下来,两者倒更像是一种战友之间的关系。 可以完全将自己的安全托付给对方,并且无条件的信任对方。但这点,还必须得建立在机甲有自己独立的思考上面,因为除去s级的机甲之外,其它等级的机甲是不被允许赋予其单独思考能力的。换句话来说,除却s级的机甲,其它等级的机甲只不过是一堆有固定的程序,完完全全依靠其主人才能生存的家伙。 但就算是s级的机甲,一旦遇到不称职的主人来操控,到底也只不过是沦为一种任人摆布的工具而已。 男人看着楚译远去的背影,心中却泛起一种很不祥的预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一次虫族的进攻来的太没有准备,也太——不可能。因为在这种情况之下,野心庞大的虫族为什么不一举将整个帝云星系都攻占下来,而只是有针对性的挑中了联盟的资源星球,它们明明有的是时间,也同样有能力。 事情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吧。 这么想着,男人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只希望殿下这次能够平安解决这场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变故才好。 …… 另一边,西维的脸色相比起楚译来说简直是黑得根本不像样。因为除去之前前线传来的‘资源星球全数被攻占’之外,现在连他计划里那早就定好的被分配去布置陷阱的几个联盟精英也都毫无疑问地被虫族给屠杀殆尽。 不用说,这明摆着就是一场有预谋的侵略,不仅仅只是针对联盟和帝国这么简单。西维敢说,这次的计划保密性很高,连先前的那份录像他也是让人亲手销毁掉的,根本不可能会有第二个人拿到那份资料。 除非出现了奸细,而且那个奸细还成功地混入到那场会议当中,并将他们定好的计划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虫族。可是又会是谁?一瞬间,西维的脑海中闪过的便是楚译那张在会议当中全程事不关己的脸。但随即,这个想法就彻底被他给彻底排除掉。 因为楚译不屑做这种事情,这种吃力不讨好,反倒会给自己惹得一身骚的事。西维知道楚译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这么认为。试想一下,一个能做到在全帝国人眼里极尽温柔的殿下,心机又怎么会浅到让人抓住机会借机除掉自己? 反正西维不会这么想。 毕竟于他自己,也是一个为达目的而不折手段的家伙。 同样,这也是唯一让西维头疼的地方。奸细到底是谁,不排除掉自己带去的几个人,再加上帝国那些所谓的大臣,西维只感觉太阳穴胀得厉害。虽然这次计划对于他而言也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但是帝云星系那些被虫族攻占掉的资源星球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事实。 谁也预料不到虫族下一步计划到底是什么。纵然西维是个赌徒,到现在,他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因为这场预料之外的赌局对他来说,胜率实在是小的可怜到了极点。恐怕他这次联手楚译,也不见得胜率会高上那么几成。 整个机甲操控舱里安静的可怕,连之前那聒噪不停的光圈此时也像是感受到了西维的心情一般,浮动在半空之中,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率领着大部分的军队,西维操控着机甲,正朝着帝云星系而去。 半路之中,原本安静的光圈突然一震,厉声喊道:“西维小心,在不远处发现了大量的虫族机甲,而且最近的距离我们只有三百米远!” “该死。”西维手上操控着机甲面板的动作迅速,几乎在一秒钟之内就连接了所有联盟军队机甲的通讯,“大家小心,一会大概会有一场恶战,不要乱动,听好我的指挥!” 大战,一触即发。 第005章 没有预料到变化会来得如此之快,西维深吸口气,手上的操作却愈发迅速起来,“白祢,保证通讯正常,打开全方位地图,我不想指挥中途出现失误。” 光圈身影晃了晃,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全息投影的平面地图,象征着敌方的红色圆点正在不断增加,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前行进着。如果不出意外,西维敢肯定在十五秒钟后双方的距离将会缩减为零。 “喂!西维。”光圈的声音响起,明明是不带丝毫情感的机械音,却能让西维从中感受到地方话语里浓重的紧张情绪,“要不是看在你好久没有喊我名字的份上,我才不会这么认真配合你,要知道我的能量本就只能维持光圈的形态,回去我可是要奖励的啊!” “回去再说。”西维笑了笑,权当是在战前的收心。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原先正朝着自己行进过来的虫族军队竟在下一秒改变了方向。 怎么回事?西维有些不解,而像是察觉到自家主人的疑惑,白祢将地图的范围更加扩大了几分。 全息投影的地图上,赫然显示着另一种以紫色为标志的圆点正在一步步向他们靠近。在全息投影地图上,红色圆点代表着敌人,蓝色则代表己方,最后的紫色则是一种未知的警告,是敌是友没有任何人知道。 但单看现在的情况,西维就敢肯定来的那一方即使不是盟军也不会是虫族的军队,因为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象征着虫族军队的红点伴随着零星的紫色圆点一点点消失在扩大后的全系地图上。到底是谁?没等西维做出指令,有人却先一步有了动作。 “西维,第三方指挥官要求通讯连接。” “接通。”话音刚落,就见屏幕一闪,西维的眼前立刻出现了一张明明很熟悉却又感觉极为陌生的脸,就算是这样他也很轻易的就能辨认出对方是谁。楚译,那个在他眼里完全就不是个什么善类的家伙。 那在以前来说,他从来不屑去正脸看一眼的家伙。 西维在心底里给“最近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楚译”的定义基本就可以用“虚伪”一词概括。事实上他很好奇一个人要隐藏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表现出一副温柔至极的虚伪样到底有多累。不过他也只是好奇罢了,他最感兴趣的还是将楚译那张面具彻彻底底的撕下来,尤其是在那些愚蠢的帝国人民瞩目之下,将其撕得粉碎。 这种效果大概要比联盟打破帝国的不败战绩还要让帝国人感到恐慌。 楚译再怎样也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颗棋子。 “西维殿下,看来你的状况并不是特别乐观。没想到虫族军队的数量会如此之多?或者说是太突如其来了?”楚译扬了扬唇角,眼底蕴满笑意,“不过按照形式上,我也算是救了你一命吧?”明明是很正常的在叙述一件事实,听在西维耳朵里却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就好像有人在用一种让你听了难受至极的语气说着让你无法反驳的话。 真是恶心。 “难道帝国的王子楚译还需要别人以身相许不成?”西维指尖敲击着桌面,语气里透出些许调侃的意味,“如果真是这样,恐怕帝国的女性挤破头都会想在她们自家殿下面前来一场集体自杀等待英雄救美咯?” “西维殿下说笑了,再怎么说……西维殿下才是最受欢迎的那个吧。”楚译脸色暗了暗,话语间的停顿还是被西维给及时捕捉到。不用猜都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西维从之前的地图上就能看出帝国那边派遣来的人数本就少,看来连楚译自己都不清楚这边的情况会糟糕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再加上吸引走虫族的注意力,将其全数带走能集中注意力指挥已经是难事,更何况现在居然还有心情和自己在这里聊天。 “看来这次轮到楚译殿下难堪了?” “你废话真多。” “彼此彼此。”西维不怒反笑,切掉与楚译的通讯,揉了揉手腕,“如果可以我还真不想去救那个家伙,前提是我没有欠下他人情。” “西维你就傲娇吧,想去救人就直说咯!” “看来联盟得重新制造新一批的s级机甲了。” “西维我开玩笑的!” “抱歉我真信了。” “……” …… [攻略目标西维好感度+1,总好感度1] 听着脑中回响起的机械音,楚译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他原本想着就算这次没有成功把虫族军队引走再不济西维那家伙也会给他刷刷好感度,没想到小心眼的人就是吝啬,不过一点好感度也聊胜于无就是了。 [宿主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如果玩家在攻略世界中死亡将会受到严重的惩罚] “恩?什么样的惩罚?” [……] “怎么不说话?” [宿主不要妄想去尝试死亡,这样对你对我都没什么好处] “说实话我挺讨厌智能机器的,喂你们没有读心术吧?我心里瘆的慌。” [……禁止随意调戏系统] 楚译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在他眼前的全息投影地图上却突然出现了一颗蓝黑色的星球,在帝云星系里这颗星球不能算太大,也不能算太小,简洁明了些说,就像是一种不高不矮的人被丢在人群当中,你一时间还真找不出来了。 不过楚译可不会那么轻易认为这颗星球被丢在星球群当中会有人找不出来——帝国隶属帝云星系的首要军事星球可不是随便说说闹着玩的。连接好所有人的通讯,楚译直起身摆正了自己的坐姿,淡淡地开口道。 “各位,机会只有一次,就让我们先把这第一批的虫族消灭干净吧!算是给联盟的一个下马威?” 只是这个下马威,就要看西维那个家伙愿不愿意就此顺势而为了。 第006章 楚译目前驾驶的机甲虽然不是s级,但在大部分a级机甲里也算是“一只脚已经步入s级机甲行列”的类型。即使没有像s级机甲那般拥有属于自己的思维方式,但它的配置丝毫不亚于任何一架s级机甲。 楚译看起来心情不错,似乎距离他不到那么几百米距离的那浓重的硝烟味根本不算什么。系统当然早就和他挑明了“不要试图在攻略过程中尝试死亡,结局不是你能够承受的了的”这一事实,但楚译这副跟主动送死没什么区别的做法还是让系统有那么一瞬间理解了人类所说的那种无奈情绪。 虫族和帝*队机甲之间的战争很快爆发开。根据a级机甲全息投影地图上的光点可以看出,虫族这次大概是下了血本狠心要将楚译的军队全数消灭在这里,任由那一架架标有白色与金色图案的机甲化为宇宙中的星际垃圾似的,紧凑在一起的红色光点让人有种头皮发麻的错觉。 似乎说成星际垃圾还显得夸张了。 也不知是否因为原身体的感情在作怪,楚译对于机甲有一种莫名的热忱,就好像那一台台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物体是他极为亲密的战友般,当他的指尖划过a级机甲的操纵台时,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的。他修长的手指在上面飞速跳跃起来,就像在弹奏一首不知反复训练过多少遍的钢琴曲,优雅而又充斥着侵略的气息。 白色a级机甲随着楚译的操作而不断发出凌烈的进攻,原本看上去极为笨拙而又庞大的物件在此刻用那一个个极为完美的进攻衔接让虫族的攻击节奏一时间被无情地打乱。这一变故无疑让在场所有的帝*人都为之一振,这就是他们帝国的楚译殿下啊! 那个无所不能的战神总有办法带领他们走向胜利! 楚译这仿佛有意般鼓舞人心的举动确实奏效了,完完全全被打开士气的战士们脸上也不再显露出如之前听到虫族偷袭消息时那刻的迷茫与不知所措,剩下的只有对那个男人——他们帝国王子殿下的信任以及保卫自己国土的坚决。 看着挺傻,然而楚译并没有露出什么嘲讽亦或者是不屑的反应。毕竟每个人都曾想有一段热血的回忆,趁着士气旺盛那就好好拿下这场战争的胜利吧。 目前战场上的帝国战士虽然只有基地人数的三分之一甚至还不到一点,但基本都算得上是精英中的精英,在战场上更是杀敌无数,训练有素的战士们很快就扭转了被虫族打压下的趋势,胜利的天平在缓缓地向着帝国的方向倾斜。 然而一种没由来的不祥预感却在此时占据了楚译的内心,按照现在的形式来看,如果士气依然这么旺盛,这场战争的胜负就已经可以下定论了才是,除非……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楚译低声咒骂着。 就好像是为了证实他所猜测的那样,原本在全息投影上以肉眼可见速度消失的红色光点居然在一时间急剧增加,不用想都能知道,什么光明正大的打一场仗,在虫族的眼里只要能够消灭掉敌人,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是可以的。 车轮战,无论帝国的战士如何强大,但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类。而在他们身上恰巧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如果一直处于某种精神力高度集中的状态,那么他们很快就会疲劳,并且士气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一点点消散,直到最后积少成多。 撤退还是继续?楚译沉默了,如果在这种时候撤退无疑是在动摇军心,毕竟短时间内他根本无法说明当前的状况。尽管自己身为帝国那个拥有不败战绩的皇子,但是楚译知道如果撤退那就意味着逃避。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这点,特别是趁着士气最旺盛的时候撤退,配合上一些有心人的挑拨,那将会是怎样雪上加霜的场景。 “咦?”突如其来的声响传入耳旁,楚译愣了愣随即便在立体投影上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也许在半个小时前,他还和眼前的那个男人调侃过几句话,顺带刷了点跟没有似的好感度。 “看来你那边的情况很糟糕啊楚译殿下。”西维望着立体投影上沉默不语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在没有看见对方那种虚伪的假笑时,他甚至开始觉得这样的楚译要比传闻中那个温柔的王子讨人喜欢的多。 很好地捕捉到楚译额角划过的汗水,男人的喉咙里吐出低低的沉吟声。他操纵机甲缓缓做了个手势,原本安静排在白祢身后的联盟将士们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迅速加入到战场当中,原本帝*队那一对一的劣势在联盟机甲加入后瞬间以二对一的形式反扑。 而帝国和联盟的人配合的默契程度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合作,这一状况让楚译微微愣神,而后也算是弄懂了其中的缘故。毕竟这几年联盟和帝国间合作击败虫族的次数要远远多于两者之内的内乱,有时候他们会选择以合作的方式首先一致对外,而后再拼个你死我活。 “看来你很惊讶是吗?联盟与帝*队的默契程度,说起来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上一秒也许还能共同进退的一家人在下一秒可能就会互相咬到一嘴毛。”西维朝楚译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用着“这颗白菜看上去挺新鲜”的语气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没有对西维说的话做任何评论,楚译只是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战况。 虫族开始被如打了兴奋剂一般的联盟将士逼得连连后退,领头的虫族明显没想到会有另外一方的加入,看了眼不远处楚译和西维相距在一起的机甲,不耐烦地发出一声咂舌音,而后领着虫族机甲怎么来的也就怎么回去了。 完全没有任何恋战的心理,这隐约让楚译感觉有些不对劲。 “哦对了。”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西维的声音缓缓响起,就在楚译的耳畔,那么清晰,“楚译,有没有人说过你现在那副不假笑的模样要比以前可爱的多。” “让我忍不住想,将你关起来好好欣赏欣赏。” [攻略目标西维好感度+5,总好感度6] 第007章 楚译权当没听见西维方才说的那段话,不带丝毫犹豫便切断了通讯。在全息投影消失的前一刻,西维看见楚译朝他扬了扬唇角,而后缓缓吐出一句。 “死变态。” …… 还记得帝国人民第一次见到他们传说中的王子殿下是在五年前——虫族没有任何征兆地大举入侵,那年联盟伤亡惨重。在帝国人民无尽的恐慌中,是楚译带领军队将虫族逼退。借着全息投影,人们试图寻找那个给他们带来希望的将领。 紧接着打破他们认识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们望见的是一个只有十五六岁,或许还会更小的少年。穿着一袭贴身的白色军装,但凡是帝国人无一不明白那身军装上用金丝线绣的图案意味着什么。 那是皇族的象征,帝国最高地位的象征。 皇室军装衬得少年身形越发高大,纤细的腰肢没有一丝赘肉,特别是他那张即使还未张开却又极为精致的容貌。少年唇角扬起的笑容就像一束暖光照耀进帝国人民的心里,也是从那天起,楚译成功获得帝国第一美人的称号,也许放在联盟也无人匹敌。 当然人们也只敢在私下讨论。 甚至没有一个人对于这位年幼的殿下能操作s级机甲此类不可思议的传闻再抱有不屑的情绪,因为楚译做到了,而且很成功的在所有帝国人民中树立下自己的威信。 事实上对于西维而言,他并不认为一个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处,即使在第一次亲眼见过楚译后,他也便迅速收回目光。确实如人们所说,帝国的王子殿下是个美人,但他那种从心底里发出的温柔和圣母情怀是一个强者不应该具备的。 他更加确信,帝国终有一天会败于联盟。 直到今天,在对视上那双瀚如星海般晶亮的瞳眸时,西维才意识到自己当初的想法究竟有多愚蠢。单是被那双桃花眼不经意地一瞥也足以让人脸红心跳,正因如此,西维才越发庆幸自己临时做出的那个决定有多正确。 …… 自那次偷袭过后,虫族便再没了动作,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计划还在继续。 相比起以往所经历过的,这次行动顺利到估计在一个月内就将所有需要的东西都一一备齐。 期间楚译也没闲着,虽然拥有原主的记忆和能力,但他还是想利用这么短短的时间将自己身体素质提到最高。那台储存在项链中的s级机甲偶尔也会被楚译取出空间练练手,由于一开始他身边的s级机甲只有项链内的那么一台,而且还处于休眠状态,导致楚译对于s级机甲的认识度也不高。 待到他第一次进入机甲的驾驶舱时,那种灵魂上的触动是楚译在操纵a级机甲过程中感受不到的。仿佛是彼此间最亲密的人,当楚译双手触碰上操作台的那一刻,猫型的立体投影随即出现在他面前。 很真实,尽管楚译明白那只是一串数据代码,一旦机甲失去能量就会消失不见。但他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立体影像的脑袋。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楚译的动作很乖巧地任由楚译的手伸至自己面前。 终于在楚译的手指穿透过投影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究竟干了多么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大概这就是原主所留下来的那对于机甲的热衷和发自内心的喜爱,连带着楚译对机甲也多了几分兴趣。 很快地他便投入到与s级机甲的配合当中,一直到西维主动连接而来的通讯请求,已经过了整整一天。揉了揉发胀的手腕,楚译并没有急着理会出现在投影中的男人,而是操作机甲迅速完成模拟训练中的最后一项任务。 透过投影,西维望见楚译那双漂亮的黑色瞳眸里倒映着的除却机甲屏幕外便再无其它事物。对方操作机甲的动作很熟练,指尖在操作台上跳跃着宛若在谱写一首最美妙的乐曲。 西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楚译,或者说,这是西维第一次看见除了只会露出那种让人作呕的笑容外楚译的脸上还会有别的表情。 一时间西维看呆了,直到对方似乎完成了机甲训练,那微微上扬的唇角所表达出的自信像是能透过屏幕传达到男人面前。西维感觉自己喉咙发紧,尤其是对方那取下手套后胡乱擦去额间细密的汗水时那诱人的小动作让他忍不住往前探出了身。 就好像在他面前的不是立体投影而是楚译本人那般,只要西维伸出手就能揽住对方那纤细到一只手就能揽过的腰部。如果可以他甚至还会将对方狠狠压在操作台上而后吻住那人的唇瓣,让那人身上全部染上属于自己的气息。 “西维?”楚译一开始就注意到西维正盯着自己,然而他并没有急着戳穿。反倒作势将精力都投入到机甲训练内,实则在不断观察西维的动作。无声地笑了笑,楚译屈指轻轻敲击着机甲内部那泛着银色光泽的金属控制台。 他确信如果自己不出声,西维真有可能就这么一直看到虫族攻进联盟大本营为止。虽然楚译本人是挺希望看见这样的结局,不过碍于系统任务他也只能想想罢了。 楚译那一声也算把西维从幻想中拉了出来,对方也没多余的动作,沉稳的就像刚才偷看楚译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 装得挺像。 楚译在心底里嗤笑了一声,脸上却挂上那层浅淡的笑,“西维殿下有什么事?距离约定好的日期恐怕还有一段时间吧。”约定好的日期无非就是计划实施的日期,到那时全联盟的人只需要坐在屏幕前安心观看帝国王子把虫族引进自家殿下设好的陷阱里就行。 他们只是负责看戏的。结局毫无疑问就两种选择。一是计划顺利进行帝云星系的虫族被一举剿灭,危机解除。 而第二种那就不仅仅是虫族,连帝国王子也会被卷入其中。简直就是一石二鸟,就算之后帝国人民宣布开战,他们也没办法拯救也许早就死在荒废星球上的帝国王子,到时候不算上皇族的唯一一条血脉,帝国也会丧失他们心目中的战神。 将士们失去战斗的热情便会选择逃避,而联盟的人只需拍拍手助个威,最大的利益永远都会被他们的殿下完美地摆在所有人面前。 第008章 “事?”西维挑眉,语气里透着些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满,“亲爱的楚译殿下,照理说我们也算是同盟军了吧。即使没有公事,私下里也不能和和气气地坐下来聊会天吗?” 那就是私事咯? 楚译冷笑,换做在以前的帝国和联盟就算是合作了也不会有太多交集,哪怕两人私下进行过几次通讯,也只不过是在进行公事方面的讨论。西维很讨厌楚译,光凭那场会议上对方的态度和原主留下来的记忆中楚译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现在说什么讨论私事,任谁都不会相信。对方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楚译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因为一切都在按照他所布下的蛛网行进着,当作为猎物的西维上钩时,楚译完全不用关心在鱼儿上钩的过程当中对方心里经过怎样的一番强烈挣扎。 “那西维殿下想要聊些什么?”楚译笑容不变,脱下手套的指尖轻滑过金属质感的桌面,没有丝毫犹豫地他翻身坐下,举手投足间带着皇族特有的高贵与优雅。 不得不说楚译的皮肤真的很白,像是常年没有接受过阳光的沐浴似的,当那双修长而又皓白的手掌搭在泛着银光的金属桌面上时,透着一丝说不出的诱.惑感。而且也不知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西维透过全息投影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面前男人那往常匿在宽大军服外套后的细腰。 仿佛伸手就能揽过,然后顺理成章将且没有任何阻碍地将对方拉进自己怀里,或许还能对视上那双因为自己的动作而瞪圆了的黑色瞳眸,里面有诧异,但西维打赌更多的将会是恼怒。说起来,自己还从来没有见过对方因为被肆意侵犯而恼怒的模样。 果然还是很想看看呢。 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到了,西维的表情有些奇怪。说实话,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对一个人有过类似的想法,虽然没有特别在意的女性,但自认为性取向正常的西维却有想过,就算未来没有遇见自己喜欢的女生,可为了利益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娶对方为妻。 现在这样又算是什么?独占欲?执念?西维弄不明白,换在以前他对楚译根本不会有这类似的想法,更不会想将他虚假的面具一层层揭下,然后看他因为被玩弄而露出绝望神色的模样。简直就是疯了! 然而作为始作俑者的楚译完全没料到西维的内心在做怎样的挣扎,但是他的心情也很微妙就是了。原本正好整以暇欣赏西维面部表情变化的自己却在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后再也挂不上那惯有的笑容。 [攻略目标西维好感度+5,总好感度11] [攻略目标西维好感度-5,总好感度6] [攻略目标西维好感度+5,总好感度11] [攻略目标西维好感度-5,总好感度6] …… [攻略目标西维好感度+5,总好感度11] 这是怎么回事?没等楚译问出声,系统那机械化的声音就在脑内响起。 [宿主不必担心,攻略目标目前正处于感情挣扎的状态。原因大概是对方对于得知自己性取向后有那么一瞬间的放空,毕竟作为联盟的殿下西维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直男,哪怕是之后没有遇到心仪的女孩,他也认定了自己会娶一个姑娘为妻。] 话虽说的好听但楚译总觉得哪里不对味。毕竟活了十八年,楚译虽然是个感情骗子不假,但他也知道分寸,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也都了然于心,至少他不会愚蠢到欺骗了人所有的感情然后拍拍屁股就走。 这种事他做不来,所以楚译很少对感情方面意气用事,他只是习惯了在日常生活中做出一副温和谦让的姿态,让别人看来他的确是个‘很好相处’的家伙。那样也能省去很多麻烦事。现在他也有些后悔当初意气用事跳进所谓系统早已经挖好的陷阱里。 如今想出来也难了,更何况是让他去攻略一个和自己性别相同的家伙。恋爱方面楚译没多少经验,尤其是秉着‘既然是自己先出的手那必然是要对对方负责’的惯有思想,楚译觉得自己这次也算是栽了跟头。 算了,自己对西维也有那么一丝好感,毕竟能坐上联盟殿下位置的人没有实力也不会站稳脚跟,楚译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 得出结论过后的楚译也不再纠结什么,倒是耳边西维好感度的提示音吵得他脑仁一阵阵发疼。说起来好感度这种东西就算是不要也没关系的吧?何必弄得那么费劲?楚译想不明白,此时他倒是想系统最好还是赶紧取消了什么所谓的好感度提示。 那种东西纯粹就是提示自己‘攻略’的进程吧?如果知道了这种进程,那还有什么乐趣,果然他还是比较喜欢那种有挑战性和未知的存在。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西维似乎也不再纠结于什么。至少从好感度提示的角度来看,西维对楚译的好感度从原先的6变成了11。这是个好的开始,但也不意味着西维内心释然了。 更何况,就算西维真的喜欢上他了又能怎么样?帝国和联盟和亲吗?两个站在光亮处,都是聚集自家人民希望的两个殿下结婚?先不提两人结婚会收到多少阻碍,两人未来总归是要娶妻生子,总不可能让皇家的血脉就这样断在他们手里吧? 楚译很好奇西维的选择究竟会是如何,但至少他现在的心情格外的好,连看向西维的眼神里也不带有那么浓重的敌意了。 借着全息投影,西维所看见的是一个足够让他心跳加速的画面。 在那里正坐着一个穿着一袭白色军装的男生,大概二十岁出头很年轻。对方那柔顺的黑色碎发此刻安静地贴在脸侧,那人并没有露出往常那般温柔的笑容,恰恰相反的是他虽然没有笑,但透过那双瀚若星辰似要将人狠狠拖进去般的瞳眸—— 西维能感觉到此时此刻的楚译是真的在笑,没有虚假的面具。 没有微微扬起的唇角,甚至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但是却像猫爪般轻轻地一下一下挠着西维的心脏。 第009章 除非自己真是疯了,否则怎么可能对一个男的心生好感?更何况对方还是…… 本想借着这次通讯给楚译一点下马威的计划算是彻底破灭,西维脸上的表情精彩到连楚译都差点没忍住要拍手叫好。不是要阴他一把吗?现在这种阴人不成反被阴的感觉别提有多酸爽了。 显然西维也无心再与楚译争辩下去,找了个借口草草断开通讯,直到3d投影中的人影消失的那刻,西维才如释重负般地瘫在金属椅上彻底没了力气。现在他但凡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的全是楚译那张带着些古大陆亚洲人美感的脸。 有他唇角微微上扬露出温柔笑容的,略微生气时唇角笑容更深眼底却没任何波澜的,又或者是因为被侵.犯而露出羞愤神情的……全都是楚译,简直和疯了一样。西维甚至产生了一种是时候该娶个女人回家的冲动。 娶女人回家?既然他会有这种想法,那楚译呢? 一想到那个连帝国子民都敢欺骗的家伙在某一天,对一个女人露出最真实的笑容的那种场面,西维就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漏跳了好几拍,连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不敢相信楚译会真正喜欢上一个人,那个绝非善类的家伙如果真的喜欢上一个人的话…… 本来不去想这类事西维还能够好好思考之后的布局计划,然而一旦牵扯到与楚译有关的事项他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全部都是因为那个家伙,只要一想到他和别人在一起,自己就嫉妒得厉害,明明以前只会在女人身上看见的东西现在居然让他也尝到了。 终于像是做出了最终的决定,西维深吸一口气—— 楚译是他的,包括他的笑容,他的眼神,他的一切。 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 [攻略目标西维好感度+40,总好感度51] [由于首要攻略目标好感度过半,自此彻底关闭好感度提示系统,宿主攻略难度增加,以防万一请谨言慎行] 楚译没预料到西维的好感度会在一瞬间增长这么多,稍稍诧异片刻倒是立刻平复下情绪,毕竟在他眼里系统刚才所说的彻底关闭好感度提示系统要来得重要得多,“什么叫做彻底关闭?是指在之后的世界里这个所谓的好感度都不会再出现了?” [是的,原本攻略中就没有好感度提示,我为了让宿主更快地适应需要走的攻略流程才会选择开启好感度提示。当然开启过程中我的能量也会相应地减少,所以西维好感度过半后就直接关闭提示了,将西维好感度刷到100的任务也不会消失,不过进度不会再进行提示,直到任务完成] [而且宿主之前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吗,有好感度提示就没太多乐趣了之类的想法] 事实上从第一次系统偷偷读取他的想法时楚译就对这东西没多大好感,不过既然读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那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做不知道,但教训还是得给它一点瞧瞧。否则指不定哪天这家伙会把自己所有的想法都给读个精光。 “看来更高位面的智能系统对于人类复杂的感情抱有很大的好奇心是吗?” 一时间被楚译的话给堵了个够呛,系统当然明白楚译话中的意思,简直都能算是变相的说它庸俗,像是个把多年没见到活人了的破机器一样,绑定上一个宿主就开始研究对方的心理历程。 别问它是怎么知道楚译心里的真实想法,相处久了没人比它更清楚楚译是个什么样的家伙。如果你在他面前玩暴力,他只会比你更暴力,简单来说就是以暴制暴。而如果你在他面前玩温柔把戏,那他也乐呵着陪你玩。 至于谁玩谁,那也要看对方的本事有多大了。 想想这个世界的攻略目标西维——联盟地位最重的一位殿下,在人前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但在背后却已经把你身上所有的致命点都给抓得死死的。只要不和他撕破脸皮,他也不会对你下狠手,只会一点点折磨你到疯掉为止的家伙还不是被楚译抓在手里捏着玩。 西维给楚译下绊子,楚译不但看出来了而且还顺了对方的意,却是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的陷阱层层密布开来,直到在西维以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的时候,那些陷阱全部都会于一瞬间在他面前炸开。 就像楚译说的那样,长久在海上打渔的人到最后必然是要收网的。不知道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宿主究竟是好是坏,系统在长久的沉默中终归还是选择继续沉默下去,不过楚译既然都说了那它也会收敛些,到时候两方闹开了谁也得不到好处。 更何况还是它有意骗楚译绑定在先。 反观楚译,没了好感度的提示倒也真是顺了他的意,这玩意怎么看都感觉像是在告诉他西维被自己掰弯的程度。自诩不是什么好人的楚译在谈情说爱这类感情方面是真没辙,而且系统之前说他对同性的好感度要比对异性的高。 恐怕真不是说说而已的。 至少在确定西维已经弯了一半之后,楚译还能依旧淡定的样子就足以证明他其实对西维也有好感。但是没有西维对他的那么多就是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机甲的契合度给磨练上去,至于感情的事之后再说吧。 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 半个月后。 楚译从操作台前直起身,而后缓缓伸了个懒腰。 浑身上下被汗水浸湿的感觉真不好受,尤其是那一套皇室军装由于汗水的原因而紧贴在自己身上的那种难受感让楚译恨不得马上奔进浴室,再好好冲一次热水澡。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将s级机甲收回进空间钮里,楚译走进浴室反锁上门。也不知从哪带来的习惯,楚译不喜欢自己的房间被人无意识地推开,久而久之就染上了关门必上锁的习惯。脱下身上的军服,楚译打开花洒任由带着热气的水珠拍打在自己脸侧。 像是能冲刷尽这一整天因训练而带来的疲劳,楚译心满意足地眯起双眼,然而通讯器却在下一秒响起。挑眉望向屏幕中请求通讯方的名字,楚译也没刻意掩饰自己正在洗澡的事实,只是将全身的投影只调到了上半身的部位。 “楚译我这次找你是想确定计划……”西维看见全息投影中画面的那刻,原本欲要吐出口的话在一瞬间全部都被他给吞咽回去,最终只是没头没尾地接了一句。 “你在洗澡??” 第010章 “恩。”楚译从喉咙深处吐出了一个单音节用以回复西维的问题,很显然他似乎对于自己正在洗澡这件事很不愉快,至少从那家伙的表情里多多少少就能看出点端倪,“有什么问题?” 就是因为没问题才显得有问题。西维强忍住不去看楚译脖颈往后,那往常一向藏匿在军服下的白皙皮肤,自认为自制力良好的他终究还是在楚译身上栽了跟头。不着痕迹地无奈笑了笑,西维脸上霎时换上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神情。 “刚才也说了,这次找你是为了确定之后的计划该如何进行。”西维低头在投影里操作着什么,下一秒楚译面前就出现了一块巨大的星系全息平面图,在地图最中央有一颗极为不起眼的星球被人刻意用红色字迹给标明出。 “这就是帝云星系归属于联盟的荒废星球,也是这次计划进行的主要地点——萨潍亚星。”伴随着西维话语中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整个立体平面图被迅速放大,原本还能被称作是尘埃般的萨潍亚星的完整立体影像可以说是全数落入楚译眼底。 星球通体不大,周围围绕着的大片尘埃物质聚集成一圈圈的圆环状将萨潍亚星紧紧包裹住,像是给星球蒙上了一层面纱,让人一瞬间有“这颗星球完全是不真实存在”的错觉。 就像西维当初描述的那样,这颗荒废的星球上没有任何生物,或者说根本就不适合生物生存,因为它没有足够的氧气可供生物利用,而且即使是使用s级的高性能机甲也难以在漫天黄沙中作战,甚至有可能会因突然卷起的沙尘暴而陷入混乱之中。 如果能在这里布置好陷阱恐怕真的要虫族有来无回,只怕是自己也会这样吧?楚译装作不知晓其中的内情,倒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西维在一旁诉说着计划中自己应该做的内容。只可惜内容过于枯燥,楚译根本不感兴趣,但碍于计划能否正常施行,他还是耐下心仔细听着,不过手上的动作倒是多了起来。 比如时不时会搓点洗发水在脑袋上将它弄成大量的泡沫,更恶劣的是还不会及时冲掉,只是等玩腻了之后才任由头顶的花洒将泡沫沿着发梢末端冲入到他的锁骨地带,带着氤氲的雾气一路向下……可惜投影的范围只有上半身大小,西维就算想看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计划在三天后实施,你确定自己都记下了吗?” “不然你以为我在听什么?” “……”遭受到楚译白眼的西维冷不丁地抽了抽眼角。 好不容易才将计划全部转述给楚译,西维深呼出一口气低头望向早就精神万分且高挺立起的小西维,随便找了个借口结束通讯,他转身走进浴室选择直接冲个凉水澡降火。事实上连西维自己都想不到,他怎么就会喜欢上这么一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下一秒他的重点就已经全部归结到——楚译洗完澡后是不是没擦头发? 看来是真的没救了。 ……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楚译操纵着s级机甲游刃有余地在大片虫族机甲中穿梭,也幸亏有先前一个多月的时间空出来训练自己和机甲的契合度,否则以他当初的状态来说,免不了要受到虫族多少的零碎攻击,积少成多,别说是将虫族引进萨潍亚星球了,连能不能保命都难讲。 “看来我们的楚译殿下一个人对付那么多虫族都不成问题啊。”为了保持帝国和联盟两方指挥的相互联系,西维在计划最初就连接了楚译s级机甲的内部通讯。所谓内部通讯是不需要对方机甲操作者同意或是拒绝就能直接接通的通讯端,也不知道西维那家伙从哪破译来的通讯电波,总之这让楚译全程心情都不算特别愉快就是了。 紧接着在战场中就出现了这么一个画面——一架全白色的猫型机甲像是被惹怒了般,原本只是吸引虫族注意力的动作转变为了只要有机会就会朝身侧的虫族机甲捅上一刀,明知道这对虫族来说根本就不能算是实质性的伤害,但对方却还依旧乐此不彼,就好像在发泄一般,让人摸不着头脑。 楚译:“你废话这么多打扰到我工作,万一过程出现失误死在虫族手里怎么办?” 西维:“那你战神的名号还是早点揭了吧,碍眼。” 沟通无效,楚译发现自己在西维面前根本就不能收敛下心境,简而言之就是,越和西维有太大的瓜葛他对平常人披上的那层假面具在西维面前越像是一种摆设,起不到任何作用。干脆对西维莫名其妙的干扰不再给予理睬,楚译领着全息投影中密密麻麻象征着虫族机甲的红点往萨潍亚星球行进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连接白祢内部通讯的电波被人强制性接通,西维眉间一紧,随即便望见在3d投影上,一个长相精致且拥有一头漂亮金色长卷发的少女朝他摆了摆手,语气里充满着活力,“哥哥晚上好啊,现在计划实施的怎么样了?” “你怎么会知道计划的事?”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西维瞪大一双眼望向投影中的妹妹,只见少女双手捂住唇瓣发出了低浅的笑声,好似黄鹂鸟婉转的歌声般清脆悦耳,“哥哥是不是忘了,你通过白祢入手的视频都是会被间接复制一份继而传送到联盟主殿里的。” “所以说,哥哥你就算让白祢将这段视频源给销毁了,但是联盟……啊不对,应该是我的手里还有一份复制品,让我猜猜哥哥的计划是什么?将视频传到星际通网上,然后添油加醋让帝国的楚译王子身败名裂,然后在帝国人民因为自家殿下和战神是个背叛者而产生逃避心理,借着帝国人心惶惶的契机再顺势发动进攻,将其一举拿下对不对?” “确实是个很好的计划啊,可是哥哥为什么放弃了呢?多可惜啊明明准备了这么久……”爱维丽双手撑在膝盖上,语气极为平淡,但那从她嘴里吐出的话语却是让人免不了一阵心寒。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来替哥哥完成吧。” 第011章 西维最清楚不过自己的这个妹妹,他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在爱维丽那华丽的包装下隐藏着一颗烂透了的心。 父王曾不加掩饰地称赞对方“如果爱维丽是个男孩,那么现在西维这个王储之位坐得就不会那么稳当了”。西维承认,爱维丽的手段并不亚于自己,甚至更胜一筹,可现在她要对楚译下手——摆明了要和自己作对是吗? 迅速操纵白祢切开星际通网,里面一条来自未知域名的视频已经被网民们疯狂地传开。视频分三段,时长和西维之前从白祢手里接收到的完全不一样!西维点开视频源,入眼的便是那场他最为熟悉的会议。 画面被人刻意调到了楚译所在的方位,他全程面不改色,唇角微扬起的弧度和恰到好处的端庄姿态无一不给人一种完美的视觉享受,下一秒他开口了。 “那就按照西维殿下的意思,我来引虫族……”时间定格在整场会议最安静的那一段时间,像是敲定了最终计划,楚译偷偷打着哈欠的小动作被视频拍得一清二楚,这段也是西维先前没看到过的,紧接着一开始那被楚译攥在手里的资料就这么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视频中央。 让所有人震惊的是,在那张资料上居然一个字也没写!这意味着什么?帝国王子楚译为什么要拿一张白纸来糊弄所有人?这明显是对会议的不上心,看不爽楚译的那些挑事人自然就死命抓住这点不放,势必要把楚译黑出一个新高度。 然而第二段的视频更是让那些不明真相的网民炸了——画面中映出的是楚译的房间,仿佛刚洗完澡从浴室里踏出来一般,那个俊美年轻的王子殿下浑身上下还带着一层挥散不去的水汽弥漫在视频中心。 换在平常若是让人看见这样的画面她们指不定得喷多少鼻血,而此时此刻身为帝国人民的她们只感觉心底一阵发凉。 那个帝国人民最敬重的严上校正出现在视频中的3d投影里。 【不知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恩,麻烦严上校帮忙去会议室拆掉墙内的摄像头然后交给我。】 【摄像头?】 【啊,那是我之前为了以防万一装上去的。】 像是特地加重了这句话的音,帝国王子楚译朝对方笑了笑,表现出满脸无辜的样子。 【现在想想好像没有什么用处,就拆下来好了。】 想想好像没有什么用处就拆下来好了,拆下来为的什么?摄像头装在会议厅里好好的为什么要拆下来?帝国人民不愿意再往下看,然而视频却在此刻转向第三个画面,这一次让原本还对楚译不可能是叛徒这点抱有希冀的帝国人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画面中的楚译正穿着一身帝*装,被熨得极为整齐的白色军装穿在楚译身上给他平添了一份禁-欲的色彩。军装边沿被用蓝色丝线绣出一个小型的象征帝*队的符号,贴身合适的军装带着无以伦比的诱惑力让人忍不住想要将他压在身下放肆侵-犯。 这一刻的楚译没有挂上往常那般温和的笑,他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表情,平静地望向面前3d投影中出现的虫族,楚译的声音缓缓响起。 【会议的资料都在这,别忘了兑现你们的承诺。这段时间帝国和联盟军队对于帝云星系的防卫还没到最严格的时期,尤其是今晚,在确保计划能够顺利实施后,所有人都会松下一口气。到那时只要你们连夜攻占帝云星系,抢夺联盟在帝云星系的几个重要军事星球,之后的一切都会由我来替你们完成。】 【我要的只是吞并联盟,至于帝国人民的死活?与我何干。】 【但凡是能坐上帝国王子位置的人,又有几个会是善类。】 视频到这里就完全结束,总计六分钟,像是刻意为了毁掉楚译,上传视频的家伙为此还在视频下方冷静分析起这场有预谋的策划。 [众所周知帝国殿下楚译是个温和善良的人,他对一切都有着包容的心态。在帝国人民眼里他不仅仅只是王子那么简单,同样的他还是帝国的战神,带着帝国人民走向胜利的希望。帝国人民在他身上抱有了太大的希望。 然而楚译呢?他是怎么回报自己土地上的人民?背后勾结虫族,仅仅只是为了吞并联盟就不顾帝国人民的死活。大家是否还记得在几个月前虫族大举入侵帝云星系的那件事?当初大家不都疑惑虫族为什么会突然连夜偷袭,并且抢占了联盟几个极为重要的军事星球,而帝国只是损失了几个地位不轻不重的星球罢了? 现在仔细想想不过是楚译为了自身利益考虑的结果!这样的人怎么配做帝国的王子?简直就是给帝国人民蒙羞!楚译殿下你千算万算到底是没想到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句话的含义,若是你有心让帝国几个重要的星球被抢占那也让人抓不住把柄。可现在,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为此我只想说,叛徒就该遭到所有人的唾弃! 敢做就要敢当,既然你做了背叛的事,想要不身败名裂那简直就是做梦。 所以到底还是要给个说法的吧,楚译殿下?] 西维当初想陷害楚译不假,但经他手的却只有第一个视频画面。 现在轮到西维成为那个最搞不懂目前状况发展的一个了,那摄像头明显就是他派人按上去的,为什么楚译要对帝国的上将说是他自己为了以防万一而装的?楚译既然已经知道摄像头的存在恐怕多少也应该猜到了点自己的计划才是。 但他为什么没有一点反应?却是顺势而为。 楚译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西维猜不到,他也不敢往下深入去猜测,第三个画面他不管爱维丽是从何得来,现在当务之急是稳住人心,原本不打算采用的计划被人提前取出,西维不免深吸一口气,让白祢强制性连接每个星球上的域网。 原本还在围观视频,等着看帝国王子好戏的联盟人民在第一眼看见画面变成自家殿下的那张脸时竟没有显出丝毫惊讶,反倒是有些迫不及待地准备迎接片刻后将要发生的一切。 紧接着,所有人看见,画面中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微眯起那双宛若海洋般浩瀚无际的深蓝色瞳眸,一字一句地开口道。 “我,联盟第一顺位王储西维·雷诺兹,向各位保证——定当将星际叛徒楚译捉拿。” “任由帝国人民处置。” 男人柔顺的金色碎发因为他弯腰鞠躬的动作而半遮住那双好看的眼眸,以至于谁也看不清西维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眼底到底蕴藏着怎样的神色。 第012章 这一变故来得过于.迅速,以至于楚译在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就被眼前那密密麻麻将他围在正中心的机甲给惊得挑了挑眉。 虫族也似察觉到了丝毫端倪,并没有急着在萨潍亚星球降落,倒是一反往常那势必要将挑衅者倾巢剿灭的性格,整个行进队伍整齐而又有序且没有丝毫留恋地便离开萨潍亚星球的上空。被人催促地从机甲上赶下,楚译前脚才将机甲收回到空间钮,下一秒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大片阴影中。 西维很高,自认为现在身体已经算是标准配置的楚译才发现西维有着比他高出足足半个脑袋的身高优势,导致对方很轻易地就将自己禁.锢在低头所产生的阴影里。这也算是楚译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与西维的近距离接触,毕竟一开始在会议上他和西维之间也隔着一张少说也有五六米的金属长桌。 楚译不喜欢两人现在所维持的姿势,西维那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姿态让楚译有一种被挑衅了的感觉,睨了一眼西维,楚译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色,“西维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打算彻底和帝国撕破脸皮?” 强忍住低下头吻住那双嘴里吐出能将他气疯了的话的家伙,西维捏住楚译下颚,一双深蓝色的瞳眸此刻暗沉的可怕,也不知是背着光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所造成的,“楚译你究竟还想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 被西维那莫名其妙质问的话给逗笑了的楚译猛地拍开对方在自己下颚上稍作用力的手指,“装模作样?西维殿下这话怎么说?如果说到装模作样恐怕西维殿下于我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存在吧?” 视线扫过西维那被自己下手过于用力而泛红的手背,楚译冷笑了声,此刻倒是并没有多少愧疚感。至少在西维没有做出用指腹摩挲他下颚以及毫不遮掩自己眼底的占有欲之前,他也许多多少少会因自己下手力道过重而轻微咂舌一下。 西维没说话,只是将楚译带上白祢后才缓缓打开那被爱维丽用以毁了对方的视频。西维试图在楚译脸上看见点除了平静以外的神色,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全过程楚译都保持着走进机甲后那瞬间摆上的冷淡脸。 仿佛视频中那个背叛者不是他而是一个和他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直到—— 楚译:“我都不知道自己房间里还有监控设施。” 西维:“……” 楚译:“可以理解为联盟的第一顺位王储西维殿下是个变.态偷窥狂么?” 西维:“……” 楚译:“我浴室里有没有这玩意?” 西维听见楚译的问题先是愣神了片刻,随即露出一个恼怒的表情。从西维脸上的表情楚译就能感觉到,自己差不多是把对方恶心到了,这样看着也挺好,至少别让西维因为以为‘楚译成功跳进自己挖好的陷阱里’而得意万分。 “不是我做的。”西维在吐出这句话的时候不仅仅是楚译,连他自己也愣了。不知道为何急于告诉楚译自己并不是要陷害他的人,但西维觉得这件事跟他脱不了多大干系,毕竟视频是自己弄来的,计划也是自己想的,只不过替他完成的人是爱维丽罢了。 恰巧就在下一秒,白祢的全息投影上映出了爱维丽那张漂亮的脸。 【确实是个很好的计划啊,可是哥哥为什么放弃了呢?多可惜啊明明准备了这么久】 【既然这样,那就让我来替哥哥完成吧】 西维只觉得脑袋像是要炸裂似的疼,这个时候白祢还火上浇油,将自己一开始和爱维丽的通讯视频放给楚译看。冷冷地丢给白祢一个警告的眼神,后者大概也发现自己胳膊肘往外拐是多么让人诧异的一件事,委屈地在角落缩成一团再没了其余的动作,甚至连在看见楚译上机甲时那吵吵嚷嚷的声音也停了。 周围再次进入死一般的寂静。 “她是爱维丽,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最后还是西维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大概是猜测到楚译这个时候也没了翻盘的可能性,西维坐在金属椅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那家伙再也没了往日温柔阳光的形象,安静的让西维有一种眼前这家伙并非是落入狼群的绵羊,而是一只也许在下一秒就会扑上去和狼群拼个你死我活的豹类生物。 楚译懒洋洋地抬起眼,随即便捕获到西维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情绪,突然间在得知被人威胁外加挑衅后的烦躁也随即消失,佯装没看见西维极力想要掩饰什么的眼神,他慵懒地开口道:“西维殿下在逃避什么?你口中那所谓同父异母的妹妹……该不会是喜欢你的吧?” 然后楚译就见证了西维脸迅速黑下去的全过程,唯独那随时可以反驳楚译‘我和爱维丽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妹’一句话却迟迟没有说出口。很显然楚译这个问题的答案就算西维不告诉他,他也知道结果了,单手撑着下颚,楚译若有所思地看着西维背过身操作机甲的身影。 除却在听到是爱维丽将西维的计划付诸行动时他眼底有过那一闪而逝的不确定情绪外,楚译根本没有问出任何有关于帝国联盟双方合作宣告破产后西维该如何处置自己,而自己又将受到帝国人民何种惩罚之类的问题。 一切都像是按照着他计划中的那样,一步步往自己所设计好的方向行进着。 …… 也不知在西维的机甲上做客了多久,楚译张开眼,由于刚睡醒导致的迷茫映在西维眼底让他心里一阵阵憋得慌。迅速调节好自己的情绪,西维调侃他,“能够在敌对国家军部的机甲上睡着,楚译殿下你的戒备心哪去了?” “把自己的后背交给敌对国家的王子,西维殿下你的戒备心哪去了?”将原话丢给西维,楚译伸了个懒腰走到对方身边,看了眼投影上的地图,航线颇为怪异,明显不是朝着帝国方向去的,“去哪?” “联盟。”西维直言不讳,一双大长腿随意地搭在金属桌上,“不出意外三天后到主殿。” “你这是引狼入室。”楚译笑。 “那也是只没有利齿和爪子的狼。”西维不以为然。 “原来我在你眼里已经落魄成这样了。” 西维刚准备开口回答楚译的话,下一秒伴着那突如其来般震天的爆炸声外白祢的预警系统也在一瞬间响起。 第013章 白祢被一阵阵泛起的热浪席卷在内,机甲零件破碎后被迫响起的警告在此时显得尤为刺耳。西维切开地图,上面早已被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所占据,数量之多让一旁看戏的楚译都忍不住咂舌。 虫族的出现没有任何预兆,联盟军队的排位在一瞬间被无情地打乱。西维这次行动带来的人数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用不了多久地图上的蓝色光点就会被红色给全数吞噬殆尽。最让人感到无力的并非是虫族那人头上的优势,西维眼见着缩在角落里的光圈一点点消失,再也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楚译当然知道光圈代表的是什么——白祢机甲自身投影,也就是说只要机甲的能量在那么投影就在,如果机甲的能源供给不足,为了保持短时间内的飞行s级机甲会主动撤销自身投影。现在这种情况明显就是机甲能量不足的表现。 可是之前白祢的能量明明足够他们从帝国大门口飞到联盟主殿,怎么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迅速消逝?唯一的解释恐怕与刚才那一场爆炸脱不了干系,楚译猜测虫族应该是将白祢的能量储存中心给破坏了,否则没有第二种方法能让一个s级机甲的能量在短时间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楚译挑眉望向西维,半晌才缓缓抛出一个让人不知道该作何答复的问题,“现在怎么办?” 西维没说话,那双深蓝色的瞳眸却是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楚译,“附近有个荒废的星球,白祢剩余的能量只能把我们载到那去,我已经向军队发出了应急信号,但凭他们驻扎点和这颗星球的距离,少说也要一周的时间才能赶到支援。” 楚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便听见西维那略显无奈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所以我们必须要在躲避虫族的追杀下于一颗荒无人烟的星球上生存一周,所以现在最好还是祈祷我们降落的那颗星球上能有足够的食物撑到联盟军队赶来。” 楚译没说话但也算是默认了之后要进行的一周逃亡生活,打了个哈欠,楚译活动了有些僵硬的手腕,“我这辈子好像还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西维殿下你们联盟今天送给我的礼物太多太大一时间让我有些接受无能啊。” “那我就希望楚译殿下你别让我有原话奉还的机会了。” 楚译不怒反笑,最终只是没头没尾地吐出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要知道能坐上帝国王储这个位置的,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 白祢在星球上唯一的一片绿洲中降落后宣布能源已经彻底告罄,也不知道两人究竟是怎么来的这么好运气,绿洲不算太小却足够让两人相安无事地躲避一周。绿洲的中心位置有一片湖泊,周围还生长着各型各色的野果,虽然楚译和西维同时表示从来没有见过其中的哪怕一种。 但着也是件好事,起码他们就算是在被毒死的情况下也不会饿着肚子了。西维将每种野果都摘了几个分别摆成一排,这种时候帝国和联盟的两位殿下就像是达成了某种短暂性的和平共处协议似的,和和气气地围着果子开始讨论起哪些有毒哪些没毒的一系列无意义问题。 西维:我觉得这颗有毒,花花绿绿的怎么可能吃得下。 楚译:你心理障碍?花花绿绿的怎么不能吃了,看看你左手边的那个,绿得更厉害你怎么不说话? 西维:我就是看这种果子不爽,反正绝对不吃,排除掉。 楚译:…… 楚译懒得再和西维讨论果子到底有毒没毒的事,否则他会有一种智商被迅速拉低的感觉,而且异常强烈。从树枝间扯下几条藤蔓,楚译轻车熟路地将其做成两个巨大的吊床,结实程度不错,没问题的话至少能载下四个普通人的重量。 将吊床固定在两棵临近的树之间,楚译回过头在地上挑了根相对来说比较粗.长的树枝打算去湖里抓几条鱼上来给两人的晚饭加餐。楚译在没绑定系统前也曾去过几次野外夏令营活动,对于抓鱼这类事倒也是极为得心应手,一根树枝插.下去除了画面比较血腥外整体来说还是很富有美感的。 岸边挑着果子的某个联盟第一顺位王储殿下也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很没形象地一屁股坐在高地上,他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湖中央那早已经将袖口与裤脚都高高卷起的黑发青年。对方一改往日里温和的模样,那张足够让所有女性脸红心跳的面颊上挂着一丝极为认真的表情。 楚译很安静地抓着树枝,他似乎已经找到了要下手的目标,不过却迟迟没有动手,反倒是任由那条鱼四处游动着,浑然不觉危险快要降临——直到楚译认定这个机会可以出手后,他才猛地将树枝插.进水中,动作之大让湖面上迅速泛开一层接一层的波纹。 百无聊赖地将又一条鱼丢进事先准备好的袋子里,楚译猫腰继续寻找起下一个可怜虫。 刚才那一幕让西维回味了许久,他发现楚译这人的行事作风光从抓鱼那段就可以得到点结论。一旦找到了目标并不急着下手,反而是死死盯着,让不知情的猎物以为自己活得特别自由,然后等时机一到,没有任何犹豫地抄起树枝快、准、狠地刺穿猎物身体。 西维觉得这样的生活其实挺不错,就只有他和楚译两个人,没有帝国和联盟之间的纠纷,不需要在意虫族的入侵,最重要的是没有第三个人来涉足他们的世界,两人可以就这样平淡而又充实地过完一生。 而他和楚译目前的状态——大概可以划为婚后蜜月期,男人这么天真地想着。 就连楚译站在自己面前他都没有及时发现。 弯下腰拍拍西维的脸,楚译试图将眼前这个莫名发起呆的家伙喊回神,“不干活也就算了现在还在这里发呆,西维殿下你这一副蹭吃蹭喝的模样真让人火大。我都在想什么时候把你这种不要脸的行为丢到星际通网上最好让所有人都瞧瞧他们心目中的西维殿下究竟是个怎样的家伙。” 西维双手托腮望着面前人一张一合的唇瓣,心里顿时痒得不行。 第014章 西维心里痒归痒但他却很好地将这份情绪隐藏在心底没有付诸任何行动。起身拍了拍因为自己一时没注意而被染上大片灰尘的裤脚,西维将最初挑出来的那些确保无毒的果实用袋子好随即丢进了楚译怀里。 后者没说话,倒是拎着满满一袋子的野果重新回到湖边开始仔细冲洗起来。整个过程两人只有几秒简短的眼神交流,然而那无声的默契却足够让他们熟知对方心里的想法,楚译负责将野果洗干净,而西维则负责生火杀鱼做晚餐。 虽然鱼到西维手里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但他却依旧有种说不清的满足感。 西维捡了些干柴铺成一圈,蹲下.身让两颗火石靠在柴边轻轻一碰,那因摩擦而产生的火星就这么顺势掉落在干柴上伴随着男人不疾不徐继续打火的动作而逐渐地越烧越旺。行动之熟练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西维转身从楚译带过来的袋子里抓出一条鱼,用随身带着的小刀将鳞片剔除。当泛着金属质寒光的刀尖划过鱼肚时西维已迅速伸手将鱼腹中的器官清理干净,将浑身带血的鱼在楚译先前端来的金属桶中清洗了一番,西维拿起树枝从鱼口插.入继而放在一旁备用。 可惜没有调味料,不然烤熟后吃上去应该会更有味道些。西维略显遗憾地思考着。 没过多久楚译的野果也洗好了,西维见状也迅速将几条鱼固定在火边翻烤起来。星球夜晚的风有些大,吹在火堆上将成片的热浪从远处带到楚译脸侧,噼里啪啦火苗炸开的声音成了两人之间唯一的声源。 西维有一搭没一搭地翻转着鱼肉的两面以确保它均匀受热,随手抓起一颗野果放在唇边啃了口,西维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怎么了,果子有毒?”楚译没等西维接话就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野果,就西维咬过的地方也啃下一块叼嘴里嚼着。然后西维就看见楚译的脸色一变,果肉含在他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的模样让西维不屑地从喉咙深处发出了点嗤笑声。 “很酸是不是?刚才我还不知道自己在吃这颗野果时脸上是什么表情,现在看见你之后我瞬间就懂了。”西维随手将楚译掌心里的野果丢进火堆中充当燃料,心情看上去还不错,“这种表情我经常在我姐姐,哦,就是爱维希身上看见。” 楚译最后还是把果肉给咽了下去,满嘴的酸味让他住不住地犯恶心,“你姐姐没事露出这种表情做什么?” “平时她也不会露出这种表情,只有在遇见爱维丽的时候,那一脸觉得恶心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表达的表情就完全显露出来了。”西维说着突然笑出声,夹着一双漂亮的深蓝色瞳眸睨了眼身旁坐着的楚译,他缓缓开口道:“你说她们两个同有血缘关系的姐妹怎么就能相互厌恶到这种程度?” “谁知道。”楚译抓起地上的树枝挑了几下火堆中的干柴,原本已经变得有些微弱的火焰在下一秒重新燃起。琢磨着这会儿鱼也熟得差不多了,楚译伸手拿了条离自己最近的放嘴边呼呼吹了几口气而后咬了下去。 鱼最外层的皮被烤得有些脆,但里面的鱼肉却异常鲜嫩,虽然这会儿西维什么调料都没加但却足够满足楚译的嘴跟胃了。楚译吃东西的时候很小心,一改平日里西维对他一系列‘冷静、睿智、温和但绝不是小绵羊’的认识。 只不过是吃个鱼而已有必要小心到这种地步吗?怕自己下毒? 渐渐地连西维都看出不对劲来,这种一口一小点,吃完就往鱼肉上吹一两口气的模样……楚译他不会是怕烫吧?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西维好整以暇地面朝楚译坐好,于是他十分顺利地借着地理优势观察到了楚译的各种小动作。 比如吃鱼肉的时候大概是被无预兆地烫了一下,楚译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原本往鱼肉上吹气的频率渐渐密了起来,然后由原先的只吹两次变成三次最后甚至是四次。楚译平时也经常会做出点小动作,只是介于楚译人前那副温柔、骁勇善战的模样让这些小动作很少能被人发现罢了。 西维觉得这样就不错,楚译不为人知的一面最好是只有他西维一个人才能看见。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这顿晚饭也算是西维二十多年以来吃得最回味无穷的一次,吃饱喝足的联盟第一顺位王储殿下开始收拾起满地的鱼骨残骸。 楚译顿时跟个没事人似的闲得可以,慢悠悠地在树林间散了会步,楚译百无聊赖地观察了会地形。不一会,在西维看不见的地方,楚译的通讯仪突然响了起来。视线扫过通讯仪上对方发送过来的内容,楚译迅速回复了条消息后便将通讯仪重新放回胸前挂着的机甲空间钮内。 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安静到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 楚译和西维在星球上呆了整整三天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原本还算融洽,然而在第二天的傍晚,两人却因为一点繁琐的小事大吵一架,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天里两人再没与对方说过一句话。 事情的源头大概就是牵涉到了寻找能源的问题,白祢的通讯设备还算保存完好至少在降落前并没有任何损坏的迹象,再加上白祢机身损坏的也不是特别严重,主要是能源储存的地方被破坏,但是每部s级机甲内都有相应的应急维修工具,所以只要能够在这颗星球上找到能源石,其余的对西维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偏偏的楚译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开始到处和西维作对,各种否定他的能力。西维起先还能忍受楚译的冷嘲热讽,毕竟他和楚译本来就是两个敌对国家的正式顺位者,别看现在相处模式挺好,但之后肯定免不了有兵戎相见的场面。 但这次西维是真没想太多,他只是单纯地想要找到能源石然后带楚译离开这颗星球。 换来的就是对方冷冷的一句“话说的过于冠冕堂皇,好像你带我离开后就会放我走一样。” 答案是否定的,西维沉默着没接楚译的话。 这也间接导致了两人冷战的彻底爆发,终于在第三天傍晚,西维再也忍受不了楚译那冷淡至极的眼神,一把抓住简直就是要把自己当成空气的帝国王子的手腕,在对方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同时便狠狠地吻上了那双淡色的薄唇。 为了防止楚译逃离,西维甚至伸出手插.入到对方发丝间将他往自己的方向用力推了推,而后加深了这个吻。 第015章 楚译很平静,没有西维想象中那该有的剧烈挣扎亦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 这个吻持续了十几秒,最终是以西维推开楚译做结。事实上他早就想好了所有的应对方案,楚译如果反抗那么他就变本加厉,再不济也只不过是看见那高高在上的帝国王子殿下的眼里露出厌恶的神情。 偏偏西维漏算了现在这种情况的出现,以至于让他有些束手无策。 楚译被推开后只是淡淡地抬手擦干净唇角边不知是谁留下的津液,帝国王子那双晶亮的黑色瞳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人。楚译敢肯定自己现在的情况不比西维好上多少,在对方那猝不及防的一吻下,楚译诧异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太多抵触情绪。 或许还有些享受西维带来的气息。 说实话他刚才确实是有点想不顾什么乱七八糟的任务就这么抓着西维来一次真的,但理智告诉他如果这么做那么之前所准备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最后就导致楚译再没了别的什么多余的动作。 西维离开的背影有些仓促,楚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不过这已经足够。 很快,原本被楚译从空间钮里取出的通讯仪便迅速响起。 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一切准备就绪】 …… 西维其实并没有走多远,对他而言相比起刚才发生的,寻找能源这种关乎到两人生死问题的事似乎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绿洲中央的湖泊在夜晚的时候显露出一派宁静的模样,倒映着月光的湖面泛着层层波纹,原本清澈的湖水在此刻却像是一条镶嵌着繁星的银河。 西维记得从小父王就教导他,既然生在皇室那么他就要比普通的孩子少几分天真善良,多上几分狠戾绝决,否则在这个看不见真心的地方很容易就会因此地位不保,甚至是失去性命。正如楚译说的那样,能坐上王储这个位置的,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以至于让西维一时间搞不懂楚译的平静代表着什么。西维算是切身处地地明白喜欢上一个人究竟有多痛苦,尤其是对方的身份还和他差不多,哪怕只是敌对关系。 西维决定今晚还是不要去找楚译为好,不然单凭两人目前的情况说不准还会对对方大打出手。 西维的想法还没等他付诸于行动,一股强大的力量卷起的沙尘就将他的视线都给模糊了个彻底。勉强抬起手,接着映入他眼底的便是一个巨大的白色.猫型机甲,足有百米高的机甲正立在绿洲边沿,一双竖瞳带着点与它主人如出一辙的慵懒神色。 被骗了! 西维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幕,然而再回想起楚译先前没有任何抵抗的归降行为——所以楚译那家伙之前做的所有事情就是为了保留机甲的能源直到在这个时候用上?所以他之前莫名和自己吵架也是因为在等自己离开的这么一个契机? 所以他之前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场骗局是吗。 白色.猫型机甲没有做任何停留,它离开得很快,像极了楚译才会有的性格。 那么果断,又不留丝毫情面。 …… 楚译离开星球后直接与在星球外等候的帝*队会合,密密麻麻的机甲有序地排成一列像是在等待它们长官的检阅。楚译切开机甲通讯设备,3d投影中的帝国上校微微弯腰将右手放于心口朝前者做了一个标准的宣告归属权的皇室礼仪。 “情况怎么样?” “一切都按照殿下的意思进行着,在事情发生前我们已经率先通知过所有帝国居民,星际通网上对于殿下不信任甚至是绝望的话也正在散播当中,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帝国人民对于殿下背叛这件事是持绝对不相信的态度。” “恩,麻烦严上校了。”楚译唇角上扬露出平日里最常见的笑容,“接下来就按照计划行事,爱维丽既然想,那我就陪她玩玩。” 帝*队整齐地朝帝云星系虫族驻扎的星球行进,期间遇上过几波虫族的巡逻军,但很快就被斗志高涨的帝国士兵击杀。楚译百无聊赖地坐在金属桌前望着投影上逐渐消失的红色光点,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用不了两天就能将虫族倾巢剿灭。 然而楚译还是低估了帝*队的战斗力,事实上他们只用了两天不到的时间就彻底将帝云星系的虫族清扫得一干二净,当然这也不排除帝国单方面的人数压制。 楚译最后才将虫族将领的脑袋斩断,大量深绿色的血液借着光剑喷涌开来,甚至有几滴顺势溅落在帝国王子漂亮的脸上。楚译切开机甲视频连接上星际通网,原本还因‘帝国王子背叛’一事炸开的网民在瞬间便安静下来,只是这么呆呆地望向屏幕中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楚译——再没了往日的温柔,明明还是他们熟悉的模样却感觉再也无法与记忆中那个身影重叠,那一双被人们称作是最美丽的宝石般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感,一种好似能透过屏幕都的威压让他们有些喘不过气。 “很抱歉在几日前发生那样事情的时候我没有立刻站出来。”画面中的男人略微偏了偏头,透着股孩子气的模样却让人们脸上怎么也扯不出一丝笑容,“我自然相信清者自清,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是清白的之前,所有人都知道‘帝国殿下楚译’做的任何事情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的罪名做一些莫须有的开脱罢了。” “如果我和虫族有过合作,那我现在杀了他们的将领当然只能被认为是狗急跳墙的做法,所以在这几天里我特地给大家准备了一份礼物。” “至于先前关乎我与虫族勾结的视频,相信有心人已经发现其真伪了吧。” 画面跳转,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段仅有两分半钟的视频。当视频内的主角暴露在光影下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震惊了。 联盟公主爱维丽! 事情出乎所有人的想象,有些思维跟不上进度的网民已经被这一重又一重的重磅炸弹给炸得头晕眼花。视频中的爱维丽笑容甜美,看样子不过十五岁上下,一身标准的联盟皇室军装穿在少女身上竟没有一丝违和感。 “我要你们发动一场战争,突如其来的,让人防不胜防。”爱维丽话尾的音调上扬,一句话让所有人如同身处冰窖,顺着少女的视线望去,他们很快就从视频的角落看见了一只螳螂型的虫族。它足有三个爱维丽那么高,紫色的皮肤上刻画出的花纹让人头皮一阵发麻。 目前的爱维丽刚满二十,仔细推算一下五年前那场让联盟损失惨重但同时也让楚译一战成名的战争不就是在她十五岁的时候爆发的吗!就如同爱维丽讲述的那般,突如其来而又让人防不胜防。 原来那次偷袭都是她在背后指使! 视频还没结束,画面被剪切了一部分,紧接着爱维丽像是换了身服装,她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得可怕,“为什么?当初不是说好了我给你们泄露皇家机密而你们负责替联盟消灭帝国?为什么帝国人数的损失量还不及联盟的十分之一!” “和虫族交易讲究守信这一点,你不觉得自己过于天真吗爱维丽小姐。”视频中的虫族像是听见了世间最好笑的话,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维持住,“虫族和人类从来就没有过利益可言,当然欢迎我们的下一次合作。” “闭嘴!你们这些骗子!” “我相信下次合作就在不久之后,你会需要我们的,爱维丽。” 画面至此彻底消失,然而紧随其后的不过是另一段更让人绝望的视频。 第016章 “我说过我们会再次见面的,爱维丽。”第二段视频中画面一片模糊,但隐约间却能听见人低声交谈的声音,如果这个视频被单独放出来倒也说明不了什么,但结合之前结束了还不到三十秒的第一段视频,所有人都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他们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望着屏幕里逐渐出现的影像—— 那是一片极为怪异的场景,无论桌椅亦或是房间内的家具都被染上了清一色的白。颇有种暴雪降临到大地后的模样,银装素裹,却并非白得如此透彻。 “废话少说,五年前那次交易让我印象深刻。”房间中央的爱维丽穿着一身漂亮的淡紫色连衣裙,相比起前段视频里,这次的爱维丽要更成熟更漂亮,可现在没人敢赞美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 爱维丽右手不自觉地攥紧裙摆,那种细微的小动作根本逃不过虫族的眼睛。它嗤笑了声没答话,而作为视频主角的爱维丽却不得不拉下脸装作没听见虫族的嘲讽声,“作为给你们泄露会议内容的交换,我要你们将帝云星系隶属联盟的几颗重要资源星球夺走,帝国方面只需占据几颗荒废的星球就好。” “成交,祝我们合作愉快。”虫族的立体投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爱维丽那张被无限放大了的精致容貌,爱维丽睫毛很长,在光影的调摄下宛若一只在她眼睛上稍作停歇的蝴蝶。爱维丽沉默了许久,终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地开口吐出一句话。 “楚译王子,呵,到时不过是个令人唾弃的叛徒。” 然而视频的长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人们这场闹剧还未彻底结束,紧随其后的主角,依然还是爱维丽。如果人们现在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那么他们就是真的傻。帝国打算和联盟全面宣战,这是要彻底撕破脸皮的意思啊! “闭嘴,我不想和你们这些丑陋的虫族再多说一句话!” “爱维丽,你别以为自己多厉害,有求于人的时候最好还是放尊重点。” “好,好啊。联盟将楚译捉拿的行程中必然会经过这条路线,我要你们去偷袭白祢,当然我的首要目标还是楚译,就算杀不了他,能拖延一段时间也足够事情发展到一个无可挽回的地步。” 这次是真正轮到帝国人民炸了,虽然先前严上校有提前通知所有人关于殿下的事情都是谣言不可信。但他们多少对于殿下不第一时间出来解释这件事有点耿耿于怀,现在事情完全不是他们想的那样,殿下不是不敢出来而是根本不能出来! 视频无造假行为就代表了爱维丽已经彻底向帝国宣战。 “不知道屏幕前网民们的心情如何,但这就是事实。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所有人,这次拿出爱维丽视频并非是帝国主动向联盟挑衅,毕竟这关乎到两国合作。然而很不巧,打破这次合作的恰巧就是爱维丽公主。” “以三段虚假视频来挑起这次内战,爱维丽公主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利用视频放出后带出的效应使西维殿下不得不将我捉拿,再趁机与虫族合作偷袭s级机甲白祢,就算有心也没有任何可以给我解释的机会。” “不过既然现在我能站在这里,那就代表帝国于此正式接受联盟的宣战。” “爱维丽公主,这个结果本不该由你来承担。” …… “不!这不是我做的!”爱维丽瞪大一双眼不可置信地望向电脑屏幕中正在播放的视频。 根本不可能!这次虫族入侵帝云星系这件事根本就不是她指使的,明明是楚译那个家伙! “现在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爱维丽,你知道现在网络上对你的评论是什么吗?只要鉴定出你和楚译各自视频的真伪度,那么这场战争天平的指向就稳定了。”爱维希手指把玩着长至腰间的秀发,眼底那层看好戏的情绪毫不遮掩。 “忘了告诉你,我先前就派人鉴定过你上传到星际通网的那个视频了。中间有几帧处理得不太好啊,傻子都能看出视频掺有造假成分。爱维丽,这叫自掘坟墓,谁也救不了你。” “怎么可能!视频明明就是在楚译房间内真实记录下来的,除非……”除非楚译早就发现摄像头的存在,并且在还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将改动后的视频传进白祢的资料库! 霎时间,爱维丽脑海中回响起了楚译的那句话。 【这个结果本不该由你来承担】 爱维丽只觉得浑身一阵无力。 一切都完了。 …… 一天后经过专家鉴定,楚译给出的三份视频均未造假,反观爱维丽的那三段,简直就是漏洞百出。所有的矛头都在鉴定结果出来后迅速指向爱维丽,有些过激的网民甚至要求联盟公开处决爱维丽,然而联盟方在此期间却迟迟不肯给出答复。 终于在当天中午,即宇宙时间十一点,联盟给出了他们的答案—— 流放爱维丽。 西维是第二天才接收到这个消息的,当时白祢机甲的能源储存舱还未能修复完毕,这场变数来得太快。 爱维丽落了个被流放的下场也终究是她罪有应得,西维本就不喜欢爱维丽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如今也算是替他除了后顾之忧。 现在他总算明白楚译那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其实是在告诉自己,他已经开始做好收网的准备了。 “西维,有人请求连接通讯设备。” “接通。” 接着出现在西维面前的便是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三天没见,楚译比之前看上去疲惫不少,甚至还出现了一丝浓重的眼圈。然而那双瀚若星辰般的瞳眸却依旧让人移不开视线,楚译在投影那端很没形象地打了个哈欠,还顺带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显然是草草补眠过才会有的动作。 “私自偷跑,我还以为你回到帝国之后会比在那颗星球上过得更好些。” “楚译,你到底懂不懂怎么照顾自己?” 第017章 “我个人的私事西维殿下也要插手?” 说话间楚译已经取下手套丢在一旁的金属桌上,仿佛没看见西维眼底倒映出的诡异神色,帝国王子殿下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嗓音带着点刚睡醒时的沙哑,“想必西维殿下也知道了关于你那同父异母妹妹的事,可惜我从一开始就没准备要针对她……唔,不过我这次主动找你的目的只是打算确认一点,帝国和联盟的合作是否继续?” “要知道挑起事端的那个人可并非是我。” 西维简直喜欢极了楚译现在慵懒而又耍赖的小性子,或许连他本人都没预料到自己会在楚译这个泥潭里越陷越深。 西维唇角上扬,不自觉地放轻了语气,“自然是继续。” “那就祝合作愉快了西维殿下。”楚译双手托腮,略微偏过脑袋投给西维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不同于西维以往所看见的,真正意义上笑起来的楚译要远比他披上一层温柔面具来得更让人心动。 …… 五年后。 高大的猫型机甲以势不可挡之势迅速挥出手中光剑,泛着层层流光的剑体在空气中划过,带着破开风的声响直奔面前妄图用那臃肿的身躯蠕动着逃跑的星际母虫。伴随母虫尖利的哀嚎声,在场的士兵无一不相继松了口气。 紧接着涌上心头的便是那怎么也抑制不住的兴奋情绪。 从联盟、帝国正式与虫族宣战的那天起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五年时间。彻底剿灭虫族的任务实行起来是庞大的,这五年里纵然有楚译和西维两位王子殿下的指挥,却也避免不了大量将士的牺牲。 随着最后一只逃亡了足有半年的星际母虫被彻底消灭,人类终于赢得了这场最终战的胜利。 西维深呼吸,视线扫过投影中那威风凛凛的黑发青年,强忍住冲上前将他拥入怀中的冲动,联盟王子殿下薄唇轻启,他笑着说道:“恭喜你。” 只见投影中的青年无奈地伸手拍拍后颈,比起回答西维的祝贺倒不如说他是在自言自语似的,“说实话,那声惨叫真难听。” “需要提供人工按摩服务吗?”西维笑得一脸灿烂。 “好啊。”楚译翻身坐在机甲舱中的悬浮金属椅上,原本没有丝毫形象的动作却生生被他演绎出了一股高贵之气,“我应该不用脱光了去西维殿下的房间吧?” 西维表情虽没多大变化,但那双深蓝色的瞳眸却变得越发阴沉,“楚译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两年前的那个问题你从始至终都没有给过我一个……” “嘘。”楚译食指抵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会给你答复,但不是今天。从现在的通讯结束开始算起你不要主动来找我。” 没等西维作出反应楚译便迅速切断双方机甲的通讯,一双长腿在半空中晃了晃,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开口问道,“系统,任务进度怎么样了?” [1将攻略目标西维好感度刷到100(完成度:90/100) 已完成:2抵御本次虫族入侵(完成度:100/100)] 还是百分之九十。从两年前西维跟自己坦白开始,对方的好感度便一直停留在九十没有任何要往上涨的趋势,这不是个好兆头。 楚译觉得,是时候该下点狠料了。 …… 很快,联盟皇室内部便传出消息称帝国要求与联盟联姻。 “联姻?”西维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帝国这一步棋走得确实不错,五年的合作让帝国和联盟之间的关系升温不少,如果这个时候公然挑起战争必然会遭到人民的反对,联姻倒也不失为是个万全之计。 只是这次联姻过于突然,让他隐约感觉事情大概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谁和谁?” “回殿下,帝国方面还没有明确指出联姻的对象是谁,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多数人都猜测楚译王子要联姻的对象是爱维希公主。” 下一秒,原本靠在椅背上一副事不关己样的男人突然坐直身体,一双深蓝色的瞳眸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你说什么?楚译要娶爱维希那个疯女人?” “殿下,这只是传言。”前来通报的侍卫略微一愣,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王子殿下——就仿佛是一头牢笼中的困兽般的,如此焦躁不安。 “知道了,你先下去。” 那侍卫见此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待侍卫离开后,西维才浑身瘫软地靠在椅背上。这刻他的脑海里满是和楚译一起经历过的所有画面,从最初的会议到之后虫族偷袭时的合作再到于荒废星球上相处的那几天,最后是…… 【会给你答复,但不是今天】 希望那只是一个传言而已。 西维自嘲地笑了。 …… 联盟方同意与帝国联姻,只是消息还未全面放出。 由于事项繁多婚礼最终被确定于半年后的联盟殿内举行。 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除了西维。 距离婚礼只剩下一个月时,联盟宫殿内突然腾出了一间空房。不用想都知道是给未来要与爱维希联姻的楚译准备的。像是为了证实西维的猜测,当天夜晚楚译来到联盟的消息便被迅速传开。西维犹豫了很久才决定推开楚译的房间门。 房间很亮,西维几乎是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床上的黑发青年。几个月没见楚译似乎瘦了不少,西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乖乖听楚译的话,但是他还是照做了,他没有主动去找楚译,楚译也没主动来找他。 “我还以为你一两个月前就不会乖乖听话了。”楚译拍了拍身下的床,“联盟招待得不错,床挺软。” “你喜欢爱维希?” 楚译没回话,只是平静地望着西维,那双瀚若星辰般的瞳眸里没有丝毫波澜可言。 “所以你一开始就在欺骗我?从最初那次会议开始就是场有预谋的骗局是吗?” “是。”楚译直言不讳。 下一秒一个极具侵略性的吻便落在楚译的唇上,西维没留丝毫情面,像是不准楚译反抗般的,他擒住帝国王子双手的力道大到可怕。密密麻麻的吻顺着楚译唇角一直落到他锁骨地带,西维左手沿着楚译衣角滑入,游走在青年纤细的腰间。 俯下.身,西维牙尖轻浅地摩挲着楚译耳垂部位,感受到来自身下人的战栗,他这才心满意足地再次吻上楚译的唇瓣。 …… 楚译的手有些冰凉,指尖在划过西维胸前时他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原本被欲.望占据且氤氲着水雾的眼眸在下一刻晶亮起来。 “这是什么?”楚译按住身下躁.动的男人,伸手指了指他左心口处印着像是纹身一类的东西。图案像是字母x的形状,通体呈银色,在字母的边缘处还有一道纹路诡异的金色藤蔓蜿蜒而上。 “大概是胎记。”西维颇有些不以为然,期间还不忘将那夹着双桃花眼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帝国王子分散着的注意力拉回到接下来将要进行的事情上。 夜还很长。 …… 楚译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用力掰开西维圈在他胸前的手臂,不过显然后者醒的比他要早,这会儿赖着楚译怎么也不肯撒手。楚译最后也懒得挣扎干脆就这么任由他把自己当成了人形抱枕。 西维脑袋从楚译身后探出顺势搭在他肩侧,那模样看在楚译眼里有点像某些犬类生物。 恩,癞皮狗。 楚译摊开手一把按在西维那张俊脸上将他脑袋推得离自己远了些,“这里我要说两点,第一我并没有承认自己要娶爱维希。第二我来联盟是想对半年前你的那个问题做一次正面答复。” 楚译翻过身面朝向西维,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他伸出手捧住西维的面颊,而后吻上了那人的唇。这一吻来得突然离开得也突然,楚译抬手揉了揉西维那一头柔顺的金发语气平缓,“如果我这次来不是打算同意你的话,那也不至于会和你上.床,西维殿下。” “我要求联姻的对象是联盟第一顺位王储西维,所以这回轮到他给我一个正面答复了。” “你愿意吗?”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1将攻略目标西维好感度刷到100(完成度:100/100)] [请选择留下/离开] …… 楚译和西维即将举行婚礼的消息被放出,虽然大部分帝国和联盟的女性对于这两位心目中的最佳配偶在一起而感到遗憾,但所有人还是对他们送出了该有的祝福。 三年后西维楚译相继上位,于星际325年正式宣布两国合并。合并后的国家在西维和楚译共同的管理下逐渐走向成熟,变得愈加繁荣昌盛。星际册上记载,史官们一致认为楚译王子是他们见过最好看也是最骁勇善战的,恩……皇后了。 据说当年西维殿下逝世的时候只是紧紧攥着楚译殿下的手不肯松开,楚译殿下就这么陪在西维身边两天两夜直至爱侣彻底闭上双眼。一天后王都传来消息,西维殿下逝世不久楚译殿下也相继离去。 他走的很安详,有人认为这大概就是有爱人在身边陪伴的缘故,所以即使是死亡,楚译殿下也能够坦然面对吧。 当然这仅仅只是别人眼中的楚译,至于他自己怎么想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第018章 [正在载入世界资料……] [古文献记载称:百年前海面上曾出现过一种生物,传言它们上半身拥有美到令人窒息的容貌,下半身却是长满鳞片的冰冷鱼尾。很久以前人类试图依靠现有文献对其进行勘察,结果始终一无所获,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它们并无智慧,却拥有极强的学习与掌握能力] [宿主身份为z国少将沈佑,为人清冷、固执] [开启任务:1获得塞维恩信任(完成度:0/100) 2揭开人鱼秘密,使失落的海城重现于世(完成度:0/100)] …… “人鱼(mermaid),只在古文献上出现过的词汇,没人知道它是否真的存在。然而据现有资料显示,这种生物很可能居住于海底最深处,那里大概有一片失落的海城。” “我们将秘密组成小队对此进行调查,并将本次勘察任务命名为m计划,沈佑少将即为m计划的负责人。年轻的少将先生,希望你能带给我们最想要的消息。” …… 月光撒在海面上像是给它镀上了一层银光,带着些咸腥味的风卷过海面泛开层层波纹,直到打散了其中那倒映着的圆月。 一切都显得如此平静而又祥和。 然而知情者却明白,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报告少将,在远处的礁石滩上发现疑似人鱼的不明生物。” 拥有一头黑色碎发的年轻人抬手压低了帽檐,由于背着光的原因使得人们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半晌,一道略显慵懒却好似山涧溪流般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去看看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是。” 伴随船锚被拉起的声响,巨型船只开始朝着男人话中所说的那片礁石滩推进。原本背靠着船栏杆的青年此刻已然转过身,月光零零碎碎地撒在他的脸上——那是一张极为相柔和的面容,并没有带着多少笑意,却足以让人心生好感。 他面色平静,唯独那双灿若星辰般的黑色瞳眸在月光的映衬下像是能将人的魂魄给尽数勾走。 船只停靠在礁石滩边,青年睨了眼附近被鲜血染成赤红色的海面,终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派人下去把它带上来。这里不宜久留,找个安全的地方度过今晚,记住遇到大型的海洋生物切不可与其对抗。” …… “少将不好了,那条人鱼苏醒后就开始发疯,连五头牛用量的麻醉剂也不起效果,您快去看看吧!”站在船头的楚译闻言略微一愣,随即快步走向甲板深处。船只中心部位呈现出巨大的镂空状,里面摆放着足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的鱼缸,而在鱼缸的边缘位置却回荡起*撞击玻璃时所发出的声响。 两名助手看见楚译的同时也迅速镇定下来,他们向自家少将报告过人鱼目前的状态后便赶忙低头离开了房间。事实上在楚译前脚迈进房间的那一刻开始,原本撞击着鱼缸的生物便停下了它的动作,房顶光线打在它身上,让楚译很清楚地看见了那儿密布着的黑色鳞片。 就像是走丢了的孩子突然找到了父母一般,原本躁.动的人鱼再没了任何动作,只是这么安静地盯着楚译。像是在抱怨对方与自己的距离过于遥远,它甚至伸出手开始剧烈地敲击起鱼缸,在偌大的房间里产生了刺耳的回音。 楚译诧异地走上前,只见那原本还催促他离自己近些的人鱼猛然甩动鱼尾狠狠打在楚译面前的玻璃上。玻璃发出不堪重击的嘎吱声,随后应声炸裂,大片海水从玻璃破碎的缺口处喷涌而出,楚译来不及闪避以致被海水卷到几米开外。 背部被玻璃碎片插.入的地方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大概是伤到了筋骨,楚译就连抬手这一动作都完成的异常艰难。然而事情还远远未能结束,从鱼缸碎口处蹿出的人鱼拍动着鱼尾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出现在楚译面前。 它伸出那双带着蹼的手掌钳住楚译的肩胛,在后者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同时一口咬在他白皙的脖颈上。血液顺着人鱼牙尖处的皮肤开始在海水中四下弥漫,楚译没料到变故发生的如此之快,失血过多导致他眼前一片模糊。 强忍住脖颈与后背传来的疼痛,楚译再也顾不上什么,直接掏出腰间别着的金属刀具朝着那条处在暴躁状态的人鱼心口扎去。也许是麻醉剂起了效果,原本可以躲过楚译这一刀的人鱼最后还是免不了地被刺中了尾部。 楚译平静地瞥了眼彻底瘫倒在海水与血水混合物中的人鱼,用小刀撕开外套做成长条状用以捂住颈部的伤口,伤口这会儿被海水泡得已经有些发炎,血液并没有因为伤口被衣料包裹住而停止向外流动。 如果再不处理他恐怕会死在这。 然而此刻楚译却连迈开一步的力气也没了,拿出通讯器发出求助警报,黑发青年只感觉眼皮沉得厉害,视线触及的景物终是被无尽的黑暗取代。 待楚译再次醒来已经是隔天午后的事情,幸亏伤口处理得还算及时,否则依照船只上现有的医疗设备和药物他根本就撑不过昨晚。失血过多导致青年的脸色有些惨白,抬眸望向一旁恭恭敬敬站直身体的男人,他叹了口气,“事情怎么样了?” “回少将,势态已经被全面抑制住。” 胡乱地伸手抹了把脸,楚译没有丝毫犹豫地拔掉输养液注射器,由于针孔被毫无预兆地拔出,此刻他的手背上已泛开一片紫青色。然而楚译像是没看见般的,他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眼底固执的情绪让人不知该如何是好,“带我去看看那个家伙。” 男人高大的身躯挡在楚译面前,显然他也有些为难,“可是少将你的身体……” 楚译咬牙,“带我去,否则就让开!” “恕属下直言,我不能带少将离开这里。少将身体还未完全康复,若不是抢救及时很可能有生命危险,纵然那条人鱼已经被注射了麻醉剂,但船上的人一致认为不能让少将冒生命危险去……”男人极力试图劝说楚译,却在下一秒被对方给狠狠推了一把险些撞倒在地。 楚译这一下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这会儿只能单手扶住墙勉强站稳。青年面色平静,然而了解他的人都明白,这是沈佑少将发怒前的征兆。 “最后说一遍,不去就给我让开。” 船只内的海水已经被人连夜排干,房间里仍旧还存有一缕挥散不去的血腥味。有了上次的教训,两名助手再也不敢放任楚译一人单独和人鱼相处。 楚译也并没有表现出要将两人赶走的意思,他只是很安静地站在鱼缸前,伸手触碰那由军方秘密运送而来的顶级高抗压玻璃。楚译夹眸冷笑,他的声音很轻,即使身处如此巨大的空间内也很难听见一丝回声,“弱肉强食,这就是你们的法则?” 更像是最原始的野兽,凶猛、残暴却缺失本该有的智慧,这就是导致它们成为猎物的所在。弱肉强食,无非是如此。 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青年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回答。人鱼冰冷的金色竖瞳从始至终未离开过楚译白皙的脖颈,就仿佛是狩猎者盯上了心仪的猎物。 楚译伸手点了点玻璃面,看似极为随意的一个动作,然而那儿却正是楚译带给人鱼尾部的伤口,“放了它。” 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两名助手面面相觑着,终是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同样的情绪。 楚译难得很有耐心地再次重复了刚才的那句话,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话锋一转,语气淡漠,“一句话我不喜欢说上第二遍,既然m计划全权交给我沈佑负责,那么我就是任务的最高领导人,你们无权干涉我的决定。只要记住,在此期间我说的、做的任何决定,你们都要无条件去执行。” 没有人知道沈佑少将心里到底在计划什么,但从那天起他们就明白这个z国最年轻的少将是真的固执到无可救药。也确实如他所讲述的那般,m计划中的成员其实都是为了辅助他才被邀请进船只,谁也没有能力干涉沈佑,只要是少将想做的,他们就必须没有任何疑虑且无条件地去执行。 [宿主为什么要放走攻略目标?你已经盯上他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它会回来,毕竟这里还有一个它没来得及猎杀的人类。”海风吹散了楚译额前的碎发,他双手搭在船栏杆边,举手投足间带着的慵懒气息让他看上去更像一只高贵的猫科动物,“既然是野兽那它必然不会轻易放弃自己定下的猎物。” 同样,只要楚译还在这片海上,那么无论他去了哪,那条人鱼都会在第一时间内找过来。 思绪间,楚译烦躁地伸手揉乱自己的头发。 塞维恩那种侵略性的眼神,他总觉得似乎在哪见过。 第019章 之后的时间里塞维恩像是凭空消失了般,再也没有出现过。而楚译也乐得将所有烂摊子抛给下属,自己一个人安心躺在床上养伤。 就这样过了一周,船只顺利在地图上的某个岛屿边停靠。楚译背部的伤口已经基本结痂,只要不涉及到剧烈运动,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复原。但是脖颈处被塞维恩撕咬的地方由于伤口过大,这会儿正系着绷带,他连做一个扭头的动作也极为艰辛。 抬手抚上被绷带缠绕着的伤口,楚译沉默了许久,不得不说他到底还是低估了人鱼的力量。最初系统给的世界观过于笼统,楚译单只能从资料中得知人鱼美丽、强大,但到底如何却也只能对其停留在自己的主观印象上。 如果这样一个无智慧的野兽彻底放开心了去相信一个人,那又该是怎样一番景象。 阖眸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金属制的刀具在月光的映衬下泛着一层凛冽的寒光,楚译扬了扬唇角,锐利的刀锋就这么划过他的指尖带下一道伤痕。血液沿青年修长的指尖涌出,顺着刀身汇聚在其尖端,而后毫无预兆地滴落进海洋里。 果然还是很想看看啊。 …… 这几日由于落潮的缘故,沙滩边原本给海水包裹着的礁石也因此被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海面很平静,不同于白日的浪涛汹涌,如果单看夜晚的场景谁也无法联想到在这片宁静之下藏匿着大量未知的凶险。 楚译随意在身侧的礁石上坐下,海风有些凉,像是要把面前这个好看的年轻人给彻底吞噬,凡是在找到他衣角处的空隙后便拼了命地往里钻。 楚译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套,这具身体的素质和上个世界比起来虽然差不了多少,但麻烦的就在于沈佑肌肤敏.感度很高,这也使得海风吹在他身上导出的那股凉意就像是被放大了数十倍。 普通人或许早就被冻得浑身发抖了,然而他却像是没有多大感觉似的,一双眼就这么平静地望着那逐渐与月亮镶嵌成一块的海平面。 也许过了一个小时或者更久,青年眼底一成不变的场景里突然出现了别的什么东西。大概是某些鱼类生物,它游动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在一眨眼之间便出现在海岸与沙滩的交界处。 鱼类生物破水而出,月光下楚译看见了一张好看到可以称作是蛊惑人心的脸。先前将塞维恩带回船上时楚译并没有仔细观察过对方,再加上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更是让他迅速放走塞维恩,整个过程也仅仅只用了两天不到。 并没有想象中的长发,实际上塞维恩的头发和楚译差不多长,他的发色偏浅,却更像是镀上了一层月光的颜色。水珠顺着塞维恩的碎发一路滑落至他的金色竖瞳旁,那是楚译见过最震撼人心的色彩。 不同于先前船只上那般疯狂的撕咬,塞维恩只是这么与面前神情淡漠的青年对视着,再没了任何多余的动作。 然而楚译知道,只要他跨过礁石来到塞维恩能触及到的范围,那对方绝对会扑上来将自己给撕个粉碎。单手撑着下颚,楚译不着痕迹地睨了眼远处正往自己方向赶来的少女,后者跑得很急,双手夹着裙摆显然是不怎么打算顾及自己形象了。 “沈佑少将?”少女清脆的声音在偌大的海面上回响开,人鱼的视觉与听觉都要高于人类一步,抢在对方发现自己之前,月光下的人鱼已经率先窜入水中没了身影。楚译见状也是不急不缓地站起身拍了拍海风带到外套上的沙砾,直到少女跑进了些他才微微颔首朝对方示意。 “少将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她很自然地跨步上前勾住楚译的手臂,却来不及捕捉后者眼底里那一瞬间闪过的不自然神色,“今晚海风很大,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还有哦,在来时的路上我特意观察过,这几天都不怎么适合海上航行。” 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海面下游动着的人鱼突然停止了动作,他眨了眨眼,微长的睫毛在海水中划开一层轻浅的水纹。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人鱼无意识地晃了晃深色的鱼尾。而后他张嘴,从喉咙深处吐出了一丝大概是s的音节。 …… 第二天自午间开始海面上便卷起大风,巨浪接连不断地拍击着岸边的礁石,人们没想到明明早上还一派宁静的水面居然会变脸得如此之快。原先还疑惑沈佑少将为什么不在这样晴空万里的天气里进行任务的研究人员都相继哑然。 “她是昨晚刚到的海上气象员。”顺着楚译的视线,他们望见的是一个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女。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就像天气晴朗时海面的颜色,一头亚麻色长发及腰,大概是混血儿,但那一张偏向亚洲人柔和的脸型不由让人心生好感。 “我是茕茗,担任本次计划的海上气象员。相信从今天开始我会和大家拥有一段非常愉快的时光。”大概是茕茗的性格比较合群又或者因为她是整个计划里唯一的一名女性,没过多久,少女便和船只上的大部分研究人员都打下了关系。 唯独楚译就这么站在原地,丝毫没有想要上前搭话的意思。助手一边暗叹自家少将的不近人情和木讷,一边又好奇为什么这次危险系数极高的任务会让一名女性来参加,照理说这种秘密进行的计划就算是气象员也不应该会选择女性才对。 管他呢,既然是少将带来的人,那肯定就没问题了。 “茕茗,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继续进行勘察?” “这几天海洋的气象都极不稳定,暂时留在岛屿上等天气好转再进行任务也不算迟,你说是吗,沈佑少将?”茕茗笑着将问题丢给楚译。 后者不咸不淡地恩了声,并没有多大反应。 茕茗见楚译这般也没生气,反倒是凑近他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开口道:“沈佑少将如果喜欢看夜晚的海景最好还是离礁石那儿远些,不然夜里海水涨潮,一不小心被卷进去可就不好了。” 楚译不着痕迹地后退两步与茕茗拉开距离,清冷却又不显生疏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打消了众多研究人员因为他刚才的动作而产生的疑虑,“茕茗小姐不用担心,在场的所有人都很乐意与你合作。” 哦!原来是担心自己不合群啊! 众人恍然大悟,不过这也不怪茕茗,毕竟m计划里除了她之外可都是男人啊,有点这样的小情绪也是挺合乎情理的。 茕茗也不拆穿楚译,只是偏过脑袋,眼底蕴着些笑意,“谢谢沈佑少将,刚接收到任务时我自己也惊讶了很久,毕竟m计划的保密性和危险系数都很高,所以有些担心小组内的人员不能在短时间里默许我的存在。不过既然这样,我之后一定会好好表现,争取不拖大家的后腿。” 第020章 茕茗的出现仿佛一道光笼罩在这片充斥着黑暗的土地上,所有研究人员都相继表现出对这位长得漂亮而且工作卖力的少女产生的极大好感。 原本除去工作就看不见其它生活色彩的小组在此刻也突然热闹起来,大家一致决定该给这位新来的海上气象员小姐举行一个小的欢迎会,也算是希望目前处于止步不前状态的任务能够有个好的进展开端。 作为m计划负责人的楚译对此则并不感冒,连晚饭都没吃,z国年轻的少将却已经如同昨晚那般将血液滴入海水中,这次他并没有坐在礁石上,而是基于最初的位置往前迈了两步停下。大概源于昨晚没有离开多远的缘故,塞维恩这回出现得很快。 “沈……佑。”塞维恩偏过脑袋望着面前的人,他唇角稍稍扬起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系统先前也告诉过楚译人鱼的学习能力很强,但没想到仅仅只是过了一晚,塞维恩便能准确地喊出自己现在身体的名字。 黑发青年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神色,随即便被无尽的温柔所替代,“你在试图学习人类的语言是吗?人鱼的学习力很强,或许我可以教你关于人类的语言,逐步引导你拥有智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宛如野兽般地活着。” 人鱼眨了眨眼,显然并没有听懂对方话里的意思,它只是单纯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两个字。从起初咬字困难到现在的一气呵成也不过才用了五句话不到的练习,塞维恩的学习与运用能力强悍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 楚译和塞维恩相隔的距离不远,他甚至蹲下.身从腰间取出小刀,在细碎的沙地上用刀尖写出了两个字。然后在人鱼探究的目光中他缓缓抬起头,解释道:“沈佑,我名字,也是刚才你一直在重复的。” “沈佑,名字。” 人鱼学得很快,楚译也就教了它一些最常用的字词。虽然塞维恩只是一味地重复还无法做到正常交流,但也好歹知道了在什么情况下该用哪些楚译曾教过它的东西。 楚译晃了晃手里的小刀,“好,你说这是什么?” 塞维恩一双金色的竖瞳盯着楚译手中那曾经在它尾部留下伤痕的物件,也许是印象过于深刻,塞维恩几乎是在一瞬间地便要伸手去抓楚译。后者起身退开,期间还不忘用刀柄狠狠地敲了对方伸向自己的手背。 楚译当然知道塞维恩之前的乖巧顺从都是它特意装出来的假象,这家伙虽然没有智慧但却知道如何捕猎,懂得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来博取猎物的信任,再借此寻找下手的机会。他教塞维恩说话自然是有备而来,否则被抓到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楚译先前那一下大概是为了让塞维恩长点记性所以故意没有收回任何力道,人鱼白皙的手背上早已泛开一层好看的浅红色。然而它却像是没有任何感觉般地迅速扎入水底,暗色的鱼尾在海面上带起一串水珠。 “少将,外面风大,您还是赶紧回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呢。”伴着助手突然响起的声音,楚译无意外地拢了拢外套,脸上没有多少表情。 “知道了。” …… 据茕茗所述的,最近海上天气情况不宜出海远航,也间接导致了小组的勘察活动暂时搁浅。作为计划的总负责人,楚译每天早晨至傍晚的一段时间都被用来呆在书房翻阅资料。等到了晚上就会独自一人到海边等待塞维恩,然后再教它学人类的语言。 一天之内最忙碌的时刻反倒变成了晚上。 经过几天的相处,塞维恩已经很少会对楚译做出任何具有攻击性的行为,而作为交换楚译也相应地给了对方一点信任。毕竟他发现人鱼是种很奇怪的生物,尽管它们异常记仇,但如果你对它好,它就会有意收敛对你的敌视。 漂亮的暗色鱼尾在海面上划开层层水纹,岸边黑发青年那一双黑色的瞳眸正平静地望着水面,直到在对上人鱼那不带任何感情的竖瞳时,他的眼神才稍显柔和了些,“我很好奇那座失落的海城究竟是怎么存在的,道理说人鱼没有智慧,也不会建造出一个城市。” 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楚译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回答。抬起手,如期看到那双漂亮的竖瞳因冰凉的手套的触碰而缩紧,黑发青年这才轻抚着塞维恩的脸,开口道:“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人鱼只是用脸颊轻轻蹭着对方的手掌不语。 “喜欢啊。”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楚译顿了顿收回了摩挲着人鱼面颊的手,“大概就是明知道对方不可能真正喜欢上自己,却还依旧固执地要用一生来拴住他。甚至在死前还要抓住那人的手,以为能抓一辈子。” “明天天气好转,我们会去海上勘察,你最好离远些,否则我不敢保证能不能再次把你放走。”青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一旁的塞维恩,“介于上次我私自放走你这一事已经有多管闲事的人向上级报告了,我只能保护你一次。” 塞维恩对人类有极大的抵触心理,这是楚译和它相处下来所得出的结论。最初见到塞维恩时它的身上就有许多明显是利器造成的伤口,手法很特别,除了人类之外不可能会有别的生物能制造出如此整齐的伤痕。 只能说明塞维恩在遇见他之前便被人类追杀过,然后这条幸运的人鱼成功甩掉了追捕它的家伙。就算楚译当初没有下令将塞维恩带上船,以人鱼伤口的愈合速度它也足够在一晚的时间里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不过也正是因为楚译救了塞维恩,才能让他有机会和这家伙正面接触。 再三警告塞维恩明早不许出现在船只勘察的范围内,黑发青年这才慢步走回自己房间。 …… 刚从浴室离开的青年身上还带着点氤氲的水汽,他随手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头发,抬眸便看见智能端传来了条视频通讯请求。 楚译挑眉点开视频,对方的声音于下一秒骤然响起。 “报告少将,所有事项都按照您计划的安排好了。” “恩。”楚译点头,“辛苦了。” “可是……”对方欲言又止,在楚译疑惑的目光中他终于像是下定决心般硬着头皮说道:“少将,我总觉得茕茗她有问题,并不是我对她有什么个人偏见,而是相处的这几天下来隐约有所感觉。” “事实上小组内的人员都和我有同样的想法,我们虽然表面上待她和睦,但私下还是希望少将能对其存有一丝戒备之心。毕竟军方不可能会下令让女性来参加此次任务,而且少将最初安排的计划中……并没有她的名字。” 第021章 “无需在意她。”楚译顺手将头上顶着的毛巾揉成一团丢开,“明天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是。” 切断通讯,黑发青年的目光极为随意地游走于房间内部,最后稳稳落在先前被他随手丢开的毛巾上——这会儿毛巾已经被他弄得面目全非,边缘更是皱得厉害。撇了撇嘴,楚译抬手捋了一把额前还能甩出点水的碎发,有些无所谓地关了灯便缩进床里睡了过去。 …… 早间的光线算不上刺眼,撒在海面上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柔和感,但若是仔细观察却能发现云层间并没有往日那般高挂于天际的太阳。大概是一周都没上海航行的原因,一干憋了许久的研究员们相继发出响亮的欢呼声。像是被众人的热情所感染了,楚译眼底也蕴着点笑意。 这次勘察任务很简单,只需搜索一下附近几个岛屿的状况就好。 资料显示很久以前,在这片海域里曾出现过人鱼活动的痕迹,虽然可信度不高,但大家还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前去察看。楚译自上船以来便一直站在船头未曾离去,几个跟在身后的助手虽然都有在忙自己的事,但总忍不住将目光放在不远处,他们那安静的少将身上。 楚译今天穿了一身领口处特意用金线描边的白色军装,青年很适合穿这类色系的衣服,尤其是配上那一头黑色碎发以及白皙的皮肤,有种说不出的美感。军服大概是量身定做的,此刻能很容易地看清青年身上那在腰部回收的线条。 沈佑少将哪都好,就是脾气倔了点,性格淡漠了些,但这并不妨碍z国女性对他的喜爱,毕竟她们一向比较喜欢那种年轻、帅气而又有实力的男生。沈佑就完全符合了她们的标准,才二十岁出头却已经站在了z国少将的位置,更何况他还有能继续往上爬的潜力。 “在看什么?”楚译略微偏头,视线正好对上身后那正偷看着自己的助手,“还有多久到下一个岛屿?” 助手几乎是下意识地便要躲开与楚译的对视,但反过来一想少将又不会拿自己怎么样,索性也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选择性回答了青年丢给自己的问题,“还有半个小时,少将不如去休息会儿?有情况我们会及时向您禀报。” 楚译回绝,“不用。” 助手见状倒是露出一副早就习以为常的神色,船上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直到在距离下一个岛屿还剩十五分钟路程不到的时候,海面上突然卷起了风浪。狂风掀起海浪一波紧跟着一波地拍打在船身侧,伴着汹涌的浪涛,整艘船开始发出剧烈的晃动。 情况来得过于突然,导致所有人的思维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内跟上事情的变化。 “抓紧身边的东西,千万别让自己落水。”楚译的声音在下一刻响起,带着点低沉的嗓音很好地唤回了众人的神智,强忍住胃里不断翻腾的感觉,他们迅速找到周边可供自己不被海浪掀翻的东西。 来时那看似不错的天气情况与柔和的光线早已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天空中那一片颜色极为浑浊的乌云,密密麻麻分布在天空中遮挡住所有能够洒进这片海域的光。 这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征兆。 楚译面色复杂地望向一旁紧握船栏杆的茕茗,风浪很大,这会儿少女抓住栏杆的动作显然有些吃力,或许连她自己也没预料到会出现目前的这种状况,茕茗眼底满是错愕与愧疚。很快,豆大的雨点就从空中倾泻而下打在船只的甲板上,海水像是要将船上的人员全数吞尽般的,形成的海浪此刻已然高过船身。 根本逃不开,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其实并不遥远的研究员们脸上写满了恐慌,然而海浪并不会因为眼前人类的情绪而停止拍打船只的动作。在所有人绝望以及痛苦的呼喊声中,船只终于不堪重负,应声碎裂。 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楚译已率先跌落进海中,大量船只碎屑随即打在他身上。被无限放大的疼痛迫使青年皱了皱眉,下一秒他只来得及察觉到有一双手从身后伸出,且在一瞬间便牢牢捆住了自己的腰部。 诧异地转过身,映入楚译眼底的是人鱼那张极为好看的脸。 塞维恩和楚译相处的这几天多少也掌握了点有关人类的知识,虽然没有拥有多少智慧,但它却明白自己怀中的这个人类不能在水下待太长时间。海面上船只的零件还在接连不断地砸入水中,如果现在浮上海面只有死路一条,塞维恩打定了主意似的抱紧楚译而后在海中蹿出了几米远。 塞维恩游动的速度太快,楚译根本跟不上它的节奏,况且又在水下一直憋着气,青年的脸上逐渐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塞维恩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它只得停下游动,略有些担忧地用鱼尾末端蹭了蹭楚译的小腿。 楚译再也顾不上什么,伸手捧住塞维恩的脸将它固定住后便直接俯身吻住了人鱼的唇瓣。双唇接触的一瞬间楚译就探出舌头撬开塞维恩的嘴唇,空气顺着人鱼的口腔在两人唇间散开,黑发青年有些贪婪地索取着其间的氧气,原本严重缺氧而变得苍白的脸色也稍微好转了些。 塞维恩僵在原地没了动作,他不明白眼前的人类在对它做着什么,但唇上那略带冰凉的触感却让他舍不得将其分开。原本圈住楚译腰间的手也逐渐转变为左手揽住对方的腰而右手本能地按住青年的脑袋不许那人逃离,颇有要将这个吻加深的意思。 楚译木着脸空出一只手狠狠抽了塞维恩尾巴一掌。 刚才船只零件砸落时他有意要将背后的伤口护住,没想到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原本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大概是裂了,这会儿背后正疼得厉害,隐约间还能闻到一丝血腥味。如果还不能及时上岸伤势肯定会继续恶化,而这条人鱼居然还有闲情学习如何接吻! 塞维恩显然也察觉到楚译的不耐烦,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情绪,不过它还是很快就松开了按住楚译后脑勺的手。完全没有怀中抱着一个人类正常体型男生的负重感,塞维恩游动得很快,海水甚至在人鱼的动作下被硬生生分开成两条微型的水纹。 原本还需要十五分钟海上航行才能望见的岛屿在塞维恩的帮助下于楚译视野中逐渐变大。 然而暴风雨却依旧还在继续。 第022章 骤雨拍打在海面上,豆大的雨点很快便和那混杂着血腥味的海水融为一体,水汽汇聚而成的薄雾勾勒出不远处岛屿的轮廓带着点朦胧的美感,仿佛触手可及。 水雾朦胧的小岛确实很美,然而等待塞维恩的却并非是那即将临近的岛屿——隐藏在雾气背后的四艘船逐渐露出它们的身形,相比起楚译先前航行所使用的船只相比,它们要更巨大也更坚固。塞维恩出现的下一秒,原本停泊在海面上的船只突然有了动作。 它们迅速分散开,在以人鱼为中央的位置处形成一个十字并将其包围。塞维恩揽过楚译腰部的手收紧了几分,带着兽性的金色竖瞳不经意地扫过其中一艘航船,塞维恩突然间像是发了疯般地带着楚译一头扎入海底企图绕过这四艘船的围堵。 就像猜测到了人鱼的想法,其中一条船只上的人员先塞维恩一步撒下巨网,根本不容后者逃离,巨网稳稳落在人鱼身上将那呈相拥姿势的两人牢牢圈进网内。没有预想中的挣扎,人鱼只是以一种自家财宝不容任何人窥探的形式,将怀中受伤的青年整个笼罩在自己透射出的阴影下。 楚译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伸出手抚上人鱼的后背宛若安慰般地轻轻拍了拍,动作间透出的温柔连他自己都没能来得及察觉。 被人拉上船只后塞维恩因离开海水而变得痛苦万分,纵然如此但他那将楚译护在怀里的力道却丝毫未能减弱。助手上前欲要将两人分开,奈何塞维恩的力气大到可怕,竟让他们一时间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直到塞维恩再没了反抗的力气,有些绝望地瘫倒在甲板上,助手才赶忙上前,在人鱼不甘的眼神中将它怀中拥着的黑发青年带回船舱。楚译回头望了眼身后那被研究人员架起,明明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却依旧还在做着无力挣扎的塞维恩,心里猛然间滋生起一股强烈的熟悉感。 然而事实上,他根本不喜欢这种感觉。 …… 楚译这次伤得很严重,皮肉由于在海水中长时间浸泡着已经开始向外翻开,船只砸落下的零件碎屑还深深卡在他的伤口处,顺着伤口流出的血液已经在青年白皙的皮肤上凝固,只来得及留下一片暗色的痕迹。 “少将您又受伤了。”助手极为担忧地从医药柜里取出绷带与消毒酒精,“今天虽然把人鱼重新带回了船上,但我们仍然认为您不该做出这样的牺牲。毕竟计划的危险度过高,根本就是在死亡线上进行的啊。” “没事。”消毒酒精沾在伤口处泛开的疼痛让楚译忍不住皱眉,“自我落海后发生了什么?” “那条人鱼把少将带走之后附近的船只也迅速赶来救援,计划完成得很顺利而且没有人员受伤,至于茕茗那家伙……”助手上药的动作僵在半空中,许久才开口道:“我们搜索了整片海域都没找到她。” “逃了而已。”楚译不以为然,抽过助手放在一旁的绷带往自己胸前随意缠绕了几圈,“她妨碍不到什么,接下来返航的时间里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那当然咯。”助手莞尔,“少将的话我们哪敢不听啊。” 楚译点点头站起身,抬手抓起衣架上的外套披好,便走出房间朝着关押塞维恩的底舱走去。 …… 暴雨还未停止,透过金属窗传来的那一阵阵雨滴打在甲板上的声音被空旷的底舱无限放大,楚译安静地坐在鱼缸边,视线却未曾从塞维恩身上移开。 “上级让我把你带回去,不能再以任何理由将你放走。”楚译屈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身旁的鱼缸,他唇角略微上扬却并没有显出多少笑意,“我会想办法让你离开,等你走后就别再回来了,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事不过三这个道理。” “沈佑。”塞维恩暗色的鱼尾在水中划开一道弧线,它贴在玻璃内侧想要拉近与青年之间的距离,“别离开我。” 见面前的青年不说话,塞维恩变得愈发暴躁起来,它开始疯狂地撞击鱼缸的玻璃。按照目前的情势来看,楚译完全能预料到塞维恩会在撞破鱼缸的一瞬间便冲上来掐住他的脖颈,绝对不容自己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然而他并没有要安抚塞维恩的意思,只是这么平静地坐着,“我想教你新的词,一个比沈佑更能让你痛恨一生的名字。” 显然是沈佑这个名字让塞维恩安静了下来,它有些困难地消化着楚译刚才说的那一番话。楚译弯眸,伸出手指在玻璃上写下两个字,不同于沈佑这个名字,楚译这次写得很快而且异常顺手,仿佛练习了上千遍甚至上万遍似的。 塞维恩根本来不及捕捉楚译的动作,而后者却已经将字写完,人鱼眼底满是疑惑。楚译手指划过玻璃写出的字根本就没有轮廓,就算想认也无法辨别出那究竟是什么。楚译眨了眨眼,手指停留在字的最后一个笔画上,“楚译,你现在看见的,我的名字。” “楚译。”塞维恩偏过脑袋喊了声,它似乎挺喜欢这个名字,嘴里开始不断地重复着。原本暴躁的情绪在一瞬间被安抚,像是失而复得的宝物重新出现在它的面前,人鱼唇角上扬眼底也蕴满了笑意。 塞维恩对自己真实名字莫名升起的那种亲切让楚译有点不好,他总觉得自己漏算了什么,以至于这会儿黑发青年眉间露出的是无论如何也抹不掉的烦躁感。楚译故意扯开话题教塞维恩学了点别的词汇,塞维恩完全不在状态,它那双漂亮的金色竖瞳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楚译那上下闭合的薄唇,似乎有些出了神。 楚译有点头疼,没想到上回主动了一次后塞维恩就像是偷吃到糖的小孩,当时也是情况紧急他才会出此下策,现在反倒是被这家伙给惦记上了,眼底的占有欲就差没给它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楚译忍不住咂舌,身体却先思维一步吐出了个连他自己都诧异不已的词汇。 “变态。” 第023章 暴风雨整整持续了两天时间,航船却像是没感受到狂风卷起的那层巨型海浪的阻挡,一路朝着最终目的地z国行进。 这几天所有人都发现沈佑少将一直把自己关在底舱不肯迈出一步,就连三餐都最多只能派人放在房门口。等助手再去收拾时也许能看见饭菜被人拨弄过而留下的痕迹,但也许还依旧是原来的模样。 没有人知道少将究竟在干什么,他们只是毫无怨言地听从那人的指示罢了。 塞维恩目前所拥有的智慧最接近于人类七八岁的孩童,怀揣着对一切事物的好奇,塞维恩学习的速度日益见长。起初对第一个学习的词汇从咬字不清到发音标准还用了塞维恩好一段练习的时间,而现在但凡是楚译交给他的词他都能在下一秒很顺利地念出,发音完美到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接触这个字。 算了算时间茕茗那家伙也应该来了吧。楚译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明明是毫无形象的动作却硬是被他做出了一股让人想将眼前这个黑发青年压在身下狠狠侵犯的禁欲气息,大概是上个世界带出来的臭习惯,楚译总是会忍不住触碰胸前挂着的空间钮。 这是系统在前一个世界结束后给他的奖励,有些莫名其妙,楚译甚至不认为自己会用得到这玩意但还是勉强收下当做纪念物。s级机甲正躺在空间钮里补充能量,也许是世界不同的缘故,机甲能量恢复得极为缓慢,楚译索性也就将其丢在一旁不再予以理会。 “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不顾人鱼在身后撞击玻璃发出的刺耳声响,楚译站起身离开底舱的动作十分迅速。最终只留塞维恩一人孤单地趴在玻璃上再没了任何动作,而塞维恩也只是这么安静地浮在水面上看着楚译离去—— 张了张唇,他却还来不及吐出喉咙深处,那个不知在心底念叨了多少遍名字。 …… 暴风雨过后的海面上附着着一层氤氲的水汽,海风带来的咸腥味让在海上工作许久的研究员们都不禁皱起眉。这天晚上并没有月光,他们只能凭借着船上的照明工具与导航仪来确定自己所处的位置,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一点点将船只上的所有人拉进黑暗的深渊,海面上寂静得可怕。 事实上他们不得不连夜航行,因为经过勘察研究员们发现这片海域里曾经有虎鲸之类凶猛海兽活动过的痕迹。 海面上一片漆黑,唯独航船上的油灯还在发出微弱的光。楚译将负责巡逻船舱的研究员全数遣回房间休息,单只留下他一人坐在甲板上望着眼前的海面出了神……最后连青年自己都没发现他究竟是在何时睡着的。 但这确实是楚译到这个世界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没有考虑任何事情,就这么发着呆,然后沉沉睡去。 深夜,睡在甲板上的楚译隐约间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舔舐自己的唇瓣,对方动作很拘谨,像是不忍心破坏自己最喜爱的玩具。男人灵活的舌尖细细描绘着青年好看的唇形,那原本略显浅淡的唇色在他的动作下变得愈发浓厚,宛若在夏季盛开的玫瑰花—— 大概只要咬上一口就能滴出血来。 然而他只是用舌尖撬开楚译闭合得并不是怎么严实的唇齿,像是尝到了鲜,黑暗中那人的舌头迅速席卷过青年口腔中的每一寸土地,他肆意掠夺着,直到在那儿完全打上属于自己的记号。 而经过那人的这么一番折腾下楚译却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他只是安静地躺在男人的怀中,唇角上扬着像是做了一场美梦。 …… 第二天楚译是被嘈杂的人声吵醒的,青年惺忪的眸底夹着些还未彻底散去的睡意,几个助手见楚译醒来也是面露尴尬的神色。后者也及时察觉到势态的怪异,他双眼微眯,声音带着点刚睡醒时的沙哑,“发生什么事了?” “报……报告少将,今天早晨我们去底舱巡视的时候发现……” “发现什么?” “那条人鱼不见了……” 想象中的责骂声并没有响起,助手惶恐地抬起头望见的便是楚译那双清冷的瞳眸—— 明明没带多少情绪却意外地让人感觉异常安心。 是啊,他们的少将就是这样一个人,虽然在平日里很少看见他露出笑容,但在关键时刻总能让人感觉到其实眼前的这种情况根本不算什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包括现在。 “先去和上级说明,藏着掖着也不是办法,纸终究包不住火。”楚译揉揉吹了一晚上海风而有些胀疼的太阳穴,“届时把责任全部推在我身上。” “少将您疯了吗!这种时候怎么能够把责任全部推……” “照做就是了。”楚译打断助手还未说完的话,“我不会有事的。” 助手不明白楚译那句不会有事到底代表了什么,但他深知,如果少将坚持了一件事,那不管劝阻他的人是谁,面前这个黑发青年都不会动摇自己的决心。固执到让人恨不得一巴掌打醒他好让他了解现在事态的严重性,可助手知道自己不能。 最终责任被全数推在了楚译身上,虽然上级并没有立刻给出惩罚的结果。但楚译相信单凭前次放走人鱼一事和如今的看守不当绝对会让他面临被革职的危险。不过职位这种事对楚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充其量也就是个身份的象征罢了。 航船还在往z国的方向行驶,然而这一次带回的却并非是军部所要求的人鱼。 …… 最终军方以沈佑少将不服从命令私自放走人鱼等一系列原因将楚译停职,并且要求在短时间内找到能替代楚译的新一任m计划负责人。相比起沉默不语的一干研究人员,楚译这个当事人则表现得极为淡然。 事实上他早就猜测到了这种结果的出现,不过他要做的也都做了,至于换负责人的事情,那就随军部去吧。 而他只需要等待就好,等待塞维恩的再次出现。 第024章 停职后的楚译也并没有放弃每天往军部跑的行为,事实上就算是心里再闲得厉害但他也得做足表面功夫不能让军方看出任何端倪。 以至于所有人都能在不同的时间段于同一地点看见z国最年轻的少将先生正试图劝说上级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然而后者回复他的也终究还是那么几句话——m计划负责人已更改,沈佑少将还是趁早死心吧。 几个助手却也纷纷表示对自家少将这一举止的理解。 起初勘查小组还没有正式成立前,任何人对人鱼这种生物的认识度都还停留在神话传说又或者是所谓的文献资料上。没有人能给出人鱼是否真的存在这一问题的答案,直到几天前m计划小组的人们见到了真正的人鱼。 一条比资料中描写出来的更加凶狠而又美丽的人鱼。虽然他们觉得美丽这种词汇不怎么适合用在大概是男性的人鱼身上,但除此之外研究员们想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种生物。 尤其是沈佑少将,他为此次计划付出了太多。 军部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但他们这些自计划开始后就每天陪同少将一起进行勘察任务的人又怎么会不懂?无怨言的付出得到的却只是被停职的结局,这种事换做谁都无法接受吧,更何况少将对那条人鱼所花费的精力是远远超乎大家想象的。 如果少将肯将计划透露给上级……想到这几个助手都忍不住叹了口气,少将当初放走人鱼也是为了后面的计划得以实施才出的下策,可是偏偏到这个时节点少将却不许他们将计划告诉任何人,哪怕是组织这次勘察任务的军部上级也不行。 明明只要说了一切都会发生改变,少将这样做图的又是什么? “沈佑少将,希望你能明白一点,我们的合作已经到了尽头,而且现在距离这个尽头也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你这又是何必呢?我想停职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就当是给你放个长假,至少在此期间能让你好好想清楚,服从命令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军方代表显然已经对楚译这种几乎都能被当成日常的行为而感到深深的厌恶,一改原先说话的语气,这会儿堵的几个跟从楚译来的助手面色一阵尴尬。楚译低着头,帽檐于灯光的照射下在他脸上打下一层阴影,由于青年低头的动作导致此时没人能够看清他眼底的神色。 良久,楚译那突然响起的清朗声音才打破了整个会议厅中因军方代表刚才说出的那句话而产生的寂静,“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弃。” 语毕他迅速站起身,在对方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同时便已经迈开腿走出会议厅,几名助手见状也是赶忙跟上楚译的步伐,以免被自家少将给丢在后面不管不顾。虽然他们认为少将真的是固执到了极点,但就刚才那句话简直说到了他们心底里。 这才是他们心目中的那个少将啊!只要坚持了一件事那就不会轻易放弃。 楚译自然是不知道几个助手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现在只关心塞维恩的事。距离塞维恩被救走后已经过去有半个月的时间了,m计划还在照常进行,但新负责人目前的任务进度甚至还没有到达他在时的三分之一。 那个顶替他的家伙估计这会儿还在为怎么找到一条人鱼而干着急吧。楚译揉揉有些发酸的手臂,嘲讽般地笑了笑。 夜晚的海边很安静,没有风吹过海面卷起浪花所发出的声音,也没有两栖生物在沙滩边爬动时的搅动沙砾的声响。楚译这次没有直接转身离开,在思索了片刻后他才缓缓迈开腿朝着不远处的礁石滩走去。 原本还想跟上来的几名助手在看见他摆手的动作后都纷纷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楚译弯腰随即伸手触碰了下海面,从指尖处传来的寒意在他的四肢百骸间迅速扩散开,皮肤的敏.感程度让他有种身处冰窖的错觉。 就在所有人都为楚译这一系列行为而感到诧异的同时,他们看见在不远处,大概和沈佑少将只有几厘米距离的海面上突然蹿出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性。如果单看上半身人们大概只会以为他是个普通的人类,而那些参与过m计划的助手们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个家伙是谁。 半个月不见塞维恩的头发长长了些,海水将人鱼浅色系的碎发牢牢紧贴在他的额前。塞维恩的皮肤很光滑,即使都已经快要面对面贴在一起了楚译也很难在对方的脸上发现一丝毛孔。 塞维恩凑近到海边弯下腰的黑发青年身前,借着月光楚译能够很清楚地看见人鱼眸底夹杂的一丝笑意。然后青年听见塞维恩那在他耳旁缓慢响起的声音,“楚译,跟我离开好不好?” 楚译并没有回答塞维恩丢给自己的问题,倒是满脸平静地反问他,“为什么要我跟你走?” “因为我信任你。”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1获得塞维恩信任(完成度:100/100)] “信任?”及时抓住塞维恩话中的重点词汇,楚译扬了扬唇角突然间笑了起来,“我觉得现在有必要告诉你一些真相——还记得不久前追捕你从而导致你受伤的那艘航船吗?事实上在那天之前我就知道你的存在并且已经盯上你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那一个月里我并没有直接做出打草惊蛇的事,相反的我在试图摸透你的生活习性。然后过了一个月,我派人演了出戏给你看,我一方面令人将你弄伤而另一方面又假装不经意地发现晕倒在礁石滩边的‘疑似人鱼的生物’,然后顺理成章地把你救上船只。” “那时的你对任何人类都抱有一种敌意吧?你真以为军方提供的玻璃那么容易被撞碎?人鱼这种生物从来不会轻易放弃自己选中的猎物,所以我很配合地被你弄伤了,让你记住我血液的味道……放走你不过只是在等待你再次回来而已。” “还有最后那次暴风雨,我知道茕茗是什么人。那次所谓的勘察任务不过是为了重新抓住你而准备的,如果船只不毁坏你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如你所见,从头到尾我对你的好都只不过是一场有预谋的策划而已。” “所以现在告诉我,你还信任我吗?” 第025章 伴随青年最后一句话音的落下,那大概是名为绝望和痛苦的神色在一瞬间于人鱼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他像是疯了般抬起漂亮的暗色鱼尾拍打在海面上溅起大片水花。几滴带点咸腥味的海水落在楚译唇角处,让他不免皱了皱眉。 塞维恩伸出手的速度要比想象中来得更加让人措手不及,楚译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逃离却被塞维恩抢先一步抓住脚踝。 “少将!”身后的助手大喊着,换来的只是青年被人鱼拖下水的场景。楚译已经不是第一次感觉到死亡将至,以前也曾经有过,但相比于这一次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塞维恩的手顺着楚译的腰间一路游走至他的脸侧,带着蹼的手掌轻抚上那人的面颊—— 人鱼这一连串的动作简直温柔到不可思议。 他缓缓低下头吻住青年因为缺氧而不断张合的薄唇,唇间传来的柔软触感让他惬意地眯起双眼。然而下一秒,塞维恩的手掌却已稳稳落在楚译脆弱的脖子上!塞维恩掐住楚译脖子的力道大得可怕,就像是要把那在他眼里极为脆弱的东西一点点捏碎。 事实上他确实打算这么做,人鱼框住楚译脖子的手在不断缩紧,纵使这般但他亲吻楚译的动作却并未停止——依旧那么温柔,仿佛那个想要掐死青年的人并不是他。楚译当然知道与塞维恩挑明造成的结果会是什么,只是这个吻来的过于突然反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脖颈处传来的窒息感让楚译眼前一片模糊,迫不得已主动迎合塞维恩的吻,黑发青年伸出手抽出别在腰间的小刀,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便狠狠刺向人鱼的腹部。换在以前塞维恩也许不会躲开,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始终认为面前这个人绝对不会伤害自己,可是现在…… 塞维恩拍动鱼尾毫不费力地躲过楚译这一刀。没有多余的停顿,眨眼之间塞维恩便划开海水游到楚译身侧。海水早已将青年的衣角向上掀开,塞维恩眼底神色暗了暗,随即一口咬上楚译腰间那暴露在海水中触感细腻的皮肤。 不同于第一次的撕咬,楚译能感觉到如果自己做过多的挣扎,那塞维恩绝对会将他腰间的肉给生生撕下一块来。可是这种时候不反抗就相当于是在等死!楚译一开始确实是想看看系统所谓的死亡惩罚是什么,但现在不行,如果在这个节点上放弃那一切就都白费了。 楚译迅速挥出刀,两人距离过近,塞维恩来不及闪躲终究是被他刺伤了一只眼睛。也正是因为楚译的这一动作,塞维恩也理所当然地撕下了青年腰间的一层皮肉。血腥味在海底四下蔓延,原以为可以顺利逃脱塞维恩纠缠的楚译还是低估了人鱼的力量。 这次塞维恩似乎没有要追赶楚译的意思,他只是这么平静地抬头望着楚译离开的身影。鬼使神差般地,楚译在浮上水面的前一秒低头对视上了塞维恩的竖瞳,然后在昏迷前他看见人鱼那被海水掀开碎发的额间,有一个呈银色的x形图案。 …… “少将您醒了?” 楚译张开眼望见的便是一片白色,周围的空气里还带着消毒酒精的刺鼻气味。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般,他甚至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没有任何疼痛可言。夹着双好看的桃花眼睨了一旁恭恭敬敬的下属,楚译尝试着张开口,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少将您还是好好休息吧,我们在海边搜了一晚上才找到您。当时您所处的海面已经被血染红了,血腥味很重,如果不是我们赶到得及时恐怕……”男人没有将话继续说下去,却也很好地让楚译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而且您伤得很重,后脑有明显被礁石撞伤的痕迹。脑震荡加上失血过多,少将您这又是何必呢……”接下来男人说了些什么楚译已经听不见了,他开始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隐约间想起那个时候他似乎成功浮上了海面,塞维恩额前的图案他太熟悉了,在某一段时间里几乎每天都能在某人身上看见。所以这代表了什么?楚译不敢往下想,更何况失血过多导致的眩晕让他没有能力思考,而他也再没了任何力气,任由海浪将自己高高掀起。 接下来的就记不清了,毕竟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后脑撞击到礁石上的那刻。头疼得厉害,伴着不间断的耳鸣让楚译原本没有起伏的情绪也随之暴躁起来,赶人的意图明显,男人见状也只好给楚译腾出一点个人空间。 反正都是自己自找的。 塞维恩最后还是放了楚译,这点他清楚的明白。如果塞维恩想杀死自己,那么他早就可以做了,不需要做什么把自己拖进水里这种多余的事情,撕咬倒更像是一种惩罚。明明脑袋中一片空白,楚译眼前却不断浮现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影像。 最开始是西维的身影,从第一次会议上见面到后来的相处过程,简直精准到了每一个细节,连对方那种不经意的小动作或者眼神都能在他的眼前被不断放大。然后是塞维恩,从第一次在海洋中追寻到他存在过的痕迹再到现在。 仔细回想起两人的一举一动,楚译发现不管是西维还是塞维恩,两人在各种方面都相似得可怕。如果没有发现那个x形图案或许他也不会思考这么多,但偏偏的,他有一种感觉,或许眼前所发生的事情远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系统大概隐瞒了他什么。 不过楚译不敢贸然立下这个结论,他不清楚系统到底有没有在读取自己心里所想的内容,但如果提出这个问题了,那想必之后的相处模式会变得更加尴尬。 长叹出一口气,楚译偏过头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 海面上阳光正好,海鸥轻划过海面带起一串水纹,伴着云层中洒出的柔和光线,鸟类小巧的身形稳稳落在港口边停靠着的军用船只上。 将脑袋压在翅膀下整理被风吹乱的羽毛,它们瞪着一双双漂亮的眼珠望着岛上的森林…… 这个场景楚译见到过,在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 仿佛之前经历过的,只不过是一场较为真实的梦境罢了。 第026章 “瞧瞧你变成了什么样,我可爱的……弟弟。”拥有一头亚麻色及腰长发的女性人鱼摆动她那浅蓝色鱼尾弯眸看笑不远处的男人——他有着所有女性人鱼都要为之疯狂的绝美容貌,淡色碎发静静地贴在额前,却依旧遮挡不了眼部那处被匕首划出的伤痕。 楚译这一刀自然是下了狠手,纵然人鱼有极强的复原能力,但这种类型的伤少说也得花上十天半个月的才能恢复如初。睨了眼看好戏的茕茗,塞维恩只是伸手轻轻触碰了脸上的疤痕,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人类从来都不是能让我们付出哪怕一丁点信任的生物。”茕茗把玩着她那头柔顺的长发,纤细修长的手指在透明的液体中点了点,脸上表情俏皮得可爱,“希望你还能记住我们人鱼种族曾经遭到过人类的屠杀,现在的反击只不过是他们罪有应得。” “哦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毕竟那还是在你有意识的时候发生的事。”茕茗耸了耸肩,似乎并没有要将故事继续讲下去的打算,“沈佑那个人类绝非善类,事实上从我当初混进那个所谓m计划的小组时就深切地明白这一点,我以为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没想到还是被他耍的团团转。” “我讨厌他,如果你不能把他拴在身边,我不能保证下一秒他……”茕茗话音未落,原本低头安静做着自己事情的塞维恩突然抬起脑袋,一双金色竖瞳里带着无尽的杀意。 “茕茗,你想报复人类随意,但是如果你敢动他,我会第一个先杀了你。”护短,而且只有对关心的人才会露出最虚伪的一面,装作无害又善良的模样,这就是再次拥有智慧后的塞维恩。 论欺骗,相较于楚译,恐怕塞维恩只多不少。 …… 楚译在床上躺了很久,一周,一个月,或者更长的时间。脑震荡留下的后遗症大概还在,所以助手们往后的一段时间里看见的都是这么一个场景—— 他们年轻帅气的少将安静地坐在窗前,海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零零散散地飘动着扫过青年那略微泛红的鼻尖。他单手撑着下颚,一双灿若星辰般的瞳眸里倒映出的是不远处一派祥和的海面,他像是在看着什么但又不太像。脆弱到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其实不然,楚译只是习惯性地坐在窗前发呆。他偶尔会想到塞维恩和西维身上那如出一辙的x形符号,不知道这玩意到底代表着什么,但对楚译本人来说到底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对了。 就在下一秒,原本平静无风的海面突然卷起了巨浪,迫使原本坐在窗前眯眼走神的楚译不得已之下回过神,只见那前几日才退潮的海水已经快要没过海滩的警戒线。根本不容许他思考,海水以势不可挡的势态吞噬了距离海滩最近的建筑设施。 索性这片岛屿是军方的秘密基地,海滩边并没有任何前来观光或是在闲暇之余前来度假的游客,短时间内造不成太大的伤亡。如果楚译没猜错的话,这次海洋的异样绝对和人鱼脱不了太大的干系!但他也知道,即使人鱼是海洋中最强悍的生物,但也没有强悍到能操控自然。 心底里的疑惑愈发强烈,楚译根本来不及思考便被匆匆赶来的研究人员一路护送到相对安全的地带。然而这场灾难并没有结束,紧随其后的不仅仅是滔天巨浪,隐约间楚译能感觉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什么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就像是猎人遇见了心仪的猎物那般,如此势在必得的眼神。 突如其来的海啸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没有任何征兆的灾难终究还是带给人们难以预料的损失。短短一天内,z国境内多数临海城市接连遭受不同程度的海啸袭击。纵然军方遣散人员及时,但也无可避免地造成上万无辜人员伤亡。 望着电视机内播报出的新闻,楚译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根据现有情报来看,几个遭受过海啸袭击的城市其实本就是海啸多发区,附近海域内多少都有几座海底火山,可在短短一天内十来座火山接连喷发引发海啸…… 恐怕这已经不能用“意外”来形容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足以猜测到这次“意外”出自谁手。楚译没想到塞维恩的报复行动会针对所有人类,这无疑给他们打响了警钟——恐怕在之后的时间里,这种自然灾害的频率会越来越高。 拥有智慧的人鱼将会是人类面临的又一个生存难题。 …… “我早就说过,m计划不应该施行!你们这群不要命的疯子!”偌大的会议厅内回荡着一名科学家撕心裂肺的吼叫,“政府就不应该投资军方这项错误的方案,恕我直言,它们这次回来对我们抱有的仅仅只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敌意罢了。” 霎时间,整个空间安静的可怕。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z国最年轻的少将先生脸上却并没有显露出任何或是恐惧或是愤怒的神情,相反,他只是这么平静地坐在那,于整个群体来说,简直是格格不入的存在。 然而此刻任凭谁也都没了任何心思去观察别人脸上的表情,很明显,正是因为那位科学家所说的话让他们想起了某个被军方刻意强压下的事实。 早在几个世纪以前,人类就发现了人鱼这种生物。那时的人鱼并没有对人类产生太大的敌意,只要不触犯到自己的境内,人鱼很少会在人类的范围内活动。可就在两个世纪前,海上出现了第一条女性人鱼,她受了重伤,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海面上,又是谁伤害了她。 只知道那时有一名英俊、年轻的王子在海滩边救了那时因受诅咒而让“鱼尾”变成“人类双腿”的她,两人一见钟情下迅速坠入爱河,虽然跨种族的恋情听起来有点震惊,但这确确实实发生了。 天真的人鱼认为爱情是牢不可破的,是最为忠诚的,经过一番强烈抉择后,拥有智慧的女性人鱼将自己暗藏的秘密告诉了那位年轻的王子殿下—— 她是一条人鱼。 第027章 起初年轻的王子殿下以为爱人说的不过是玩笑话,并没有当真。他们顺理成章地举行了婚礼,然后有了一个孩子,是个女孩。 女孩很漂亮,精致得就像一个瓷娃娃,大概是继承了母亲的血脉,她有着一头亚麻色卷发,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弯弯的,比任何花朵都要艳丽三分。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平安长大,过着最幸福最快乐的生活,毕竟她是那么的备受宠爱。 直到诅咒解除的那刻。 那是一个恐怖的夜晚,为了庆祝女儿生日的王子殿下在海岸边举行了巨大的舞会。夜晚的海洋照旧宁静而又祥和,海岸边的舞会上却是欢声笑语不断,年轻的王子殿下牵着爱人的手跳起当晚第一支舞曲时,异变突生。 漂亮端庄的王后面色惨白,她浑身不断地抽搐着,宛若一条不慎被海水冲刷上岸的鱼类。她开始疯狂地吐着白沫,华丽的长裙下那双白皙的长腿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条泛着淡蓝色光芒的鱼尾。 贵族们大声尖叫着,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见的画面,原本热闹的舞会在一瞬间变得混乱,毫无秩序。接受不了自己爱人是人鱼这一事实的王子殿下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开始逐渐变得胆小,恐慌,害怕任何人的接触。 而这次舞会的主角,那个年仅六岁的公主被如梦初醒般的贵族们视为一个不该降临于世的怪物。他们妄图将“侵入者”赶出自己的领土,然而偏激的国王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人鱼母女,他认定是这条该死的人鱼伤害了他唯一的儿子。 他甚至下令,但凡杀害一条人鱼的人,不管是谁,都有权从他这儿拿到无数珍宝,封官加爵。至此,开始对人鱼进行无止境的猎杀,海城所在的海域充斥着挥散不去的血腥味,足足蔓延了半个世纪。 期间人类也遭受过人鱼的报复,但远不及他们带给人鱼的伤害。不仅仅如此,人类发现人鱼的血液可以治疗伤口,更有传言称吃了人鱼的肉过后便可以长生不死。欲.望的促使下,人们开始变本加厉地捕杀人鱼。 海城,就此覆灭。 贵族为了掩饰他们做出的行径,不惜动用权力大量封锁任何有关于人鱼的消息。z国目前所掌控的资料,大概也是世界上最后一份被人刻意尘封起的历史了吧。如果人鱼的血肉真的能够有这样的功效,恐怕军方组织此次计划的目的,远没有表面上所看上去那么简单。 楚译不着痕迹地扬了扬唇角露出一抹嘲讽般的笑容。人鱼的血能够治疗伤口?虽然人鱼是拥有极强的治愈能力不假,但他和塞维恩都有了那么多次的接触,如果人鱼的血真能治疗,那他的伤口又为何恢复得这么慢? 军方显然还在隐瞒真相,究竟会是什么才能让军方不惜遭受人鱼疯狂的报复也要想方设法弄到手的?指尖轻点桌面,此刻的楚译完全无暇顾及会议之后的内容是什么,他隐隐觉得,恐怕再过不久塞维恩就会找上门来了。 楚译没有刻意去询问系统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信息,经过这几日的观察,他笃定系统肯定知道些东西,然而系统并不打算告诉他。仔细回忆起来楚译发现不管是从初次相遇的“绑定”开始,还是到现在朝夕相处到了塞维恩世界,系统都只是给了他一个极为模糊的世界概念—— 从头到尾扮演好一个角色,然后刷另一个指定对象的好感,如果说是单纯的谈恋爱,为什么对象偏偏是男性?楚译自认为自己从小到大都不是什么感情动物,不然也不会借着“感情”这个词的名义欺骗一个又一个人。 大概源于家庭环境的关系,楚译从来没有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倾述给任何人过,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就应该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说是对男生的好感比对女生的好感多? 楚译冷笑。 不管这个系统找上他到底是为的什么,但他敢肯定,对方在找来前定然是做了些功课,只可惜这些功课还不足以让系统完完全全了解自己。既然系统和自己还没有到撕破脸皮的地步,那楚译就敢按照它的指令走下去,他倒是要看看,系统找上他到底为的什么。 …… 第二天楚译是被人推醒的,揉揉惺忪的睡眼,楚译平静地坐在床上望着欲言又止的助手,“发生什么事了?” “少将……”助手愤愤地挠着头发,组织了会儿语言才继续道:“军方检测到这次的海底火山喷发事件是有生物故意为之造成的,有人猜测是人鱼所为,但没有确凿的证据前谁也不能排除这是人为事件。然后今天早上……” 助手顿了顿,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看得楚译忍不住耐下性子哄了她几声。毕竟是不久前才调到他身边的新人,现在闹出这样的事别说是女生,恐怕连男生也接受不能。 大概是楚译的安慰奏了效,助手缓和了情绪,最终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似的,扯着嗓子对楚译说道:“少将,您快点逃吧!” “逃?”楚译皱眉,心里却是一派平静。如果之前他还不知道助手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但现在他可以确定,绝对是塞维恩做了什么,如不意外塞维恩是想军方交人了吧? 助手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一头漂亮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慢慢变得有些凌乱,“今天早上我在帮忙整理资料的时候发现仪器屏幕上检测到海面有非人类生物光圈出现,我一开始也没有把这个当回事,仅仅以为是某些海洋生物,直到仪器显示的光圈数量越来越多,多到数不清的时候,已经迟了。” “卫星拍下了这些生物的模样,和人类有着相似的容貌,可在脸上他们已经远远超过了‘美’的范围,像是有着什么迷惑人心的能力。他们上半身是人类,下半身却是一条布满鳞片的鱼尾,我这才意识到闯了祸,连忙向上级报告,在这段时间里人鱼并没有做出什么活动,只是他们的数量在以成倍的增长。” “他们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的出现。” 第028章 “军部高层迅速组织人员赶到海边,看见的就是几百米开外那多到数不清的人鱼,或男或女,它们看上去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就在所有人诧异不已的时候,距离海岸最近的地方,突然蹿出一条男性人鱼。” “少将,我实在不敢相信当初追捕过的那条人鱼居然就这么出现在我们面前,然后它居然开口说话了!它说要跟我们谈判,想让它们停止对人类的伤害,就要……就要让军方把您给交出去。”助理说到这急忙上前想要拉住楚译将他带走。 楚译迅速躲开,他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在床上,“所以高层经过讨论后打算把我交给人鱼?” 果不其然,对面的助手轻微地点了点头,“少将,m计划我们都在场,那条人鱼的杀伤性有多高我们不是不知道,它对您抱有敌意。每次和它接触您或多或少都会受伤,有两次甚至已经有一只脚踩在死亡的边沿了!小组内的人员一致认为不能将您交给那条人鱼,所以我们打算带您离开这。” 楚译有些好笑,他当然知道这姑娘说的两次是哪两次了。起初塞维恩对他是抱有敌意不假,人鱼本就是天性残暴的生物,当它们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人鱼会想方设法保全自己,就算最后真的不能自保,它们也会对敌人造成巨大的伤害。 楚译喜欢用那种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来完成任务,想要让海城重现于世那他必须要让人鱼彻彻底底暴露在人类眼皮底下。茕茗的出现恰恰让他抓住了些许线索——茕茗是有意识的人鱼,她不像塞维恩,她有智慧,她是带着仇恨来的。 人鱼都是长寿的生物,楚译不知道茕茗究竟活了多久,但他隐隐觉得在几个世纪前的那场灾难事件中,茕茗肯定是受害者之一。她想方设法要重新让自己的族人拥有智慧,可茕茗一人的力量过于渺小,所以她混进了m计划当中,成为小组的一员。 因为楚译,茕茗顺利接触到了塞维恩,于是塞维恩成了茕茗的目标——一个为了完成计划使用的最关键的一步棋。茕茗带走了塞维恩,楚译虽然不清楚塞维恩在失去智慧前的性格如何,不过按照这几个星期的相处,楚译敢肯定塞维恩不会参与到茕茗的计划当中。 所以楚译需要帮助茕茗,推波助澜。于是他选择用最极端的方式刺激塞维恩,让塞维恩对他产生仇恨,自然而然地塞维恩就会选择帮助茕茗。 现在塞维恩找上门来,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而且他对于军方隐藏的秘密也很好奇,认定了塞维恩不会对自己出手,楚译很好心情地站起身洗漱了一番才对身后默默无言的助手道:“走吧,带我去见那条人鱼。” 什……什么?!助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好半天连口粗气也不敢喘,生怕自己现在是在做梦!她刚刚没听错吧,少将居然要主动去见那条人鱼,他疯了吗!那条人鱼绝对会杀了他的啊! 像是察觉到了助手的疑惑,楚译抬手替她理了理额前凌乱的碎发,朝对方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别担心,他不会伤害我的。而且就算我们今天逃了又能怎样?只要我们还生活在这片陆地上,那它绝对有方法找过来。再者,如果我们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就相当于点燃了一个隐藏着的炸药包,届时迎来的只会是人鱼更疯狂的报复。” “少将……”助手扯了扯衣角,低着头使得楚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你会没事的,对吗?” “当然。” …… 等助手带楚译来到海边已经是距离事情发生的两个小时之后了。楚译第一眼看见的是不远处和军部高层僵持不下的塞维恩,与初见不同的是,这次的塞维恩穿着一身华贵的白色外套,有点像中世纪欧洲贵族的装扮,边沿用红色的丝线装饰着,看上去更像是一名皇家人士。 塞维恩的鱼尾已经被两条腿所代替,他就这么站在岸边,距离楚译大概只有百来米距离的地方。仿佛察觉到了楚译的目光,塞维恩缓缓偏过头,就在所有人为这种无声的气氛而紧张的时候,塞维恩朝楚译的方向伸出手,一字一句极为温柔地道:“过来。” 霎时间,楚译成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他也不尴尬,只是平静地问了那个男人,“我跟你走,你们就不再侵犯陆地上的所有人?” “唔……”塞维恩偏过脑袋,有几缕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调皮地落在他鼻尖,“那要看你的配合程度。”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诡异。高层们更加没料想到,先前那个一言不合就敢对你兵戎相向的男人现在居然能用这么平和且温柔的语气与人对话。塞维恩才不管其他人类怎么想,他要的目标就在不远处,那个让他恨不得将其生生闷死在水里的家伙。 塞维恩自然是恨楚译的,至于有多恨?当初他有多信任楚译,现在他就有多想杀了他。只是塞维恩觉得,与其杀了那个骗子,倒不如让他永远待在自己身边,活着的人永远比死了的要让他感兴趣。 塞维恩是喜欢楚译的,就像当年那个荒唐的事件一样,人鱼爱上人类。那又如何,反正荒唐的事他做得太多,不在乎这一件。而且他才不相信楚译是个在乎别人性命的家伙,那个看似清冷的皮囊下估计藏着一颗黑透了的心。 得到回答的楚译并没有做过多的犹豫,他迈开腿一步步朝塞维恩走去,直到站在那个比他高出半个脑袋的男人前。 塞维恩好心情地抬手揉了揉楚译的脑袋,在不经意地瞥到对方按在腰上别着的匕首上的手时才讪讪停止动作。 也对,毕竟他喜欢的可不是什么小绵羊,倒是一只浑身带刺的刺猬。不过没关系,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将那企图弄伤他的刺一根根拔下来。 第029章 塞维恩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挂坠丢给楚译。楚译接住挂坠放在眼前晃了晃,借着光线他看见挂坠中央正串着一颗乳白色的珍珠,颜色通透,在阳光下还能感觉到它散发出的一丝丝凉气。 “戴上它可以在水下呼吸。”塞维恩顺手拿起楚译手中的挂坠,很自然地将双手穿过楚译颈侧,好似认定了自己看不见挂坠就无法把它戴上那样,塞维恩不容抗拒地把脑袋压在楚译肩上,视线倒是落在了挂坠的扣环处。 人鱼手上动作娴熟,待挂坠稳稳“圈”住楚译的脖子时,塞维恩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浅淡的笑意。在楚译没有任何防备的同时他的牙尖轻咬了咬那人的耳垂,塞维恩敢肯定如果他躲得再迟点,面前的人绝对会在他脸上留下一道刀痕。 虽然那玩意对他起不到什么作用,毕竟用不了几分钟就消失不见了。 这一片人鱼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之前紧张的气氛不过是他们的一场幻觉。 …… 这回楚译没有受伤,也没有惹怒塞维恩,所以一路上两人也没闹出什么矛盾,相安无事地抵达了海底深处的海城。奇怪的是明明在深海,可楚译完全没有任何的不适出现,就跟在陆地上生活无二。 海城周围是用泛着白光的夜明珠制成的路灯,虽然海底没有阳光直接照射,但在夜明珠的衬托下反倒是如海面上一样明亮。路灯摆放的位置恰到好处,给人一种仿若置身仙境的错觉。 难以想象海底居然会有这样宏伟的建筑,楚译忍不住在心底感叹了一番。 “喜欢这?”塞维恩捕捉到楚译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神色,挑了挑眉轻声道:“如果喜欢就留下吧,这里你所能看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塞维恩的语气很平缓,却无端地带着一股魅惑人心的能力。 可惜楚译对海城的东西并不感兴趣,这个世界的东西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丝毫吸引力。就见z国少将面色平缓地摇了摇头,塞维恩吃瘪也不生气,抓住楚译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人带领着进入海城最顶端的宫殿。两人身后有同行而来的侍女,大概是被安排来伺候楚译接下来的饮食起居的。 “整个宫殿都在你的活动范围,包括书房和我的寝宫。”塞维恩面不改色地说着,嘴里吐出的话却让楚译眼角狠狠抽搐了一番,“她们无权干涉你的活动,意思就是,在这里你看见什么拿走什么都无所谓,但是你要记住一点。” “别妄想逃走,你的活动范围仅限于皇宫。”皇宫里的东西随便拿这些话说得倒是好听,恐怕塞维恩的根本目的就是想把他一直囚禁在海城里。塞维恩不容许楚译有任何与外界联系的物件存在,从楚译口袋里搜走通讯仪器的同时,一串项链顺着塞维恩的动作从楚译的口袋里滑落出来。 由于两人目前处在深海,通讯仪器在离开楚译身边后便迅速被压成粉末。而那串项链随着海水的波动倒是一点点飘到了塞维恩的面前——那是一个被设计成按钮状的项链,只有指甲盖大小却看上去异常精细。 “这是什么?”塞维恩饶有兴趣地勾起项链放在眼前观察着,明明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串项链,为什么却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楚译当然不会告诉他这是储存机甲的空间钮,一把抢过塞维恩手心里的项链,楚译迅速将其挂在脖子上,“如你所见的,项链而已。” 直觉告诉塞维恩,那串项链绝对有问题。但凡在他眼里有问题的东西,都该通通销毁掉,容不得楚译有一丝逃离他身边的可能。不过这次,塞维恩却并没有这么做,他的表情很平静,只是叮嘱楚译好好休息后便离开了。 塞维恩一走楚译倒是闲了下来,忽然想起塞维恩之前承诺过的,整个宫殿任何地方都可供他随意进出。既然如此倒不如去查查看几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楚译偏过头看向身后那正低着头等待他指令的侍女。 样子倒是毕恭毕敬的,不过楚译才不认为塞维恩会派一个这么“柔弱”的侍女给他。阖眸,楚译清冷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里回荡开来,“能带我去书房看看吗?” 侍女点点头露出那张隐藏在深蓝色长发下的脸,很漂亮,就跟那位助手说的那样,魅惑人心。楚译跟在侍女身后,时不时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他现在迫切地需要知道整个皇宫的构造以及哪里是哪,这样才方便他最后的离开。 书房距离楚译进来的地方不远,侍女带着楚译绕过几个拐角就到达了目的地。书房前有两个侍卫把守着,也不知侍女跟他们说了些什么,等楚译经过他们身边时,两个侍卫的脸上都带着极为恭敬的神色。 这让楚译有一种他们在看未来女主人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浑身发毛。 直到楚译走进书房的那刻,他才意识到海城所隐藏的秘密绝对要比他想象中来得只多不少。整个书房大到不可思议,仅他视野范围内所能看见的书籍目测都有上千本之多,它们被人很用心地整理过并摆放好,就算如此想要在这里找到自己要的书恐怕也不是件简单事。 “有关你们人鱼的史册,在哪?”楚译也不避讳,直接将此次来书房的目的告诉了侍女。侍女微微一愣,随即游出了楚译的视线。一分钟过后,侍女的手上已经多了十来本厚重的书籍,堆叠起来几乎要把她的脑袋都掩没了。 侍女将书籍摆在一旁的桌上放好,思索了片刻她开口道:“殿下,这些都是禁.书,还请您不要将书里的内容告诉任何人。” 楚译也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去将书里的内容告诉别人,他只是好奇当年人鱼到底经历过什么,而人鱼又为何会失去智慧,军部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得到的东西又究竟在哪。 一切的一切都在催促他将第一本书籍打开,然而令人失望的是,书中并没有他想要的内容。史册上记载着的是从海帝国建立成的一百年之后的事情,百年前的历史描绘的模棱两可,让楚译找不到任何供他了解真相的线索。 不知不觉三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楚译仍旧不肯死心,虽然他知道在史册中能找到那段历史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重重合上一本大概是关于塞维恩曾曾祖父的生平记载,楚译刚叹了口气就见一双白皙的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覆在了他的手背之上。 “在找什么?”手主人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是演奏着低沉乐章的大提琴,让楚译不自觉地放下了戒备。说起来,如果真要从这数不清的书籍中寻找那一段根本不存在的历史,倒不如问塞维恩来得更方便些。 现在楚译基本可以肯定,在海城里,塞维恩就相当于是统治者般的存在。 “几个世纪前的那场灾难,真相究竟是什么?” 塞维恩闻言挑了挑眉,显然不明白楚译为何会在意几个世纪前所发生的事。虽然对方没有明说,但塞维恩清楚,那场灾难指的是什么。 人鱼光滑的指腹轻轻摩挲着z国年轻少将的手背,语气里满是轻描淡写的味道,“海城特级通缉犯海文茵·凯特,同样她也是海皇族唯一的公主殿下,海城中最美丽的人鱼。几百年前海城虽被称作海帝国,但皇族的权力远没有人们所看上去的那么强大。” “导致这一切产生的,正是那所谓的贵族。贵族架空了国王大部分的权力,他们试图将海皇族给彻底推翻,不得已之下,皇族决定采用联姻的方式绑住当年最具权威的布伦特家族。然而这场利益的牺牲者,也就是海文茵,在婚礼前夜逃跑了。” “海城乱成一片,国王不得不下令派遣军队不顾任何代价地将她捉回。海文茵用偷学的禁.术给自己下了诅咒,那个愚蠢而又天真的家伙以为在陆地上就能躲过追捕,却因为不适应用双腿走路而吃了不少苦。” “接下来和陆地上传得差不多,她被一位年轻的王子殿下救了,然后一见钟情。海文茵被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她不懂人鱼之间的感情,更别提如何与人类相处。她相信爱情的坚贞不渝,相信爱情的双方不应该有任何秘密可言,所以她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那位王子。” “他可不是一个善类。多数人听到这个秘密多少都以为是玩笑转眼便会抛之脑后,而他不一样,生性多疑的男人总是可怕的。他假装不相信海文茵所说的话,却在‘不经意’间询问海文茵任何有关于海城的消息。” “所以海文茵将她知道的都告诉了那个男人?”身旁的侍女不知在何时已经离开,楚译倒是不怎么关心是她自己发觉场合不对才退走还是塞维恩赶她离开的,总之他现在基本可以想知道什么就问什么。 “不完全是,她还不蠢,至少保留了点东西。不过那些告诉自己心上人的,也足够那时的人类为之疯狂了。” “比如说……海城的资源。” 第030章 “海城的资源?”楚译不明白塞维恩所说的资源究竟泛指海洋中的资源,还是海城中特有的。如果是后者,难道这就是军部一直以来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得到的东西吗? “对,人鱼产生远比人类晚,但他们能创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王国那就足够说明人鱼有这个能力,同样也有支持能力施行的资源。几个世纪以前,人类企图拿走这里的财宝,比如说海城外的夜明珠,也许那个能卖出挺高的价格。”塞维恩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然而那对于我们来说不过就是照明用具,我倒是更喜欢你们陆地上用的电灯,可惜海底通不了电。” “自从贵族来到海城的书房后,他们从这找到了大量的禁.书,翻阅了我们祖先流传下来的各种咒术……”塞维恩后面说的什么,楚译已经不关心了,他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塞维恩那张没有任何情绪显露的脸,直到后者被盯得有些发毛才终于停下正述说着的历史。 “怎么了?” “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楚译没给塞维恩反驳的机会,他先是指了指自己脖子上挂着的挂坠,而后缓缓开口道:“这个挂坠,为什么能够让我在海底呼吸,其次,既然海城在海洋深处,为什么人类能够进入海城。别把我想得太傻,几个小时前通讯器的事我还没忘。还有你的腿,这应该不是诅咒的结果吧?” 塞维恩略显无奈地捏了捏楚译的脸颊,在后者来得及反应的那刻已经收回手,转身稳稳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他那一双长腿相互叠交着,衬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慵懒得不行,“我没有打算隐瞒你的意思,不过你想知道那我就提前告诉你。” “海文茵和那位王子的事你应该清楚,他们有了一个孩子。海文茵单知道给自己下诅咒,可她完全没有想过诅咒带来的副作用是什么——难以呼吸,浑身抽搐,如果照射到光线她就会痛苦异常。” “也是从那次舞会开始,人类向人鱼开始了全面的宣战。海文茵年仅六岁的女儿其实知道的不比海文茵少,毕竟海文茵告诉过她真相。在人类的排挤和追杀下,她们不得不重新回到海洋,然而那个时候的海城已经彻底毁灭了。” “海文茵送给她爱人一个挂坠当作定情信物。那个挂坠能够让对方在海洋里正常活动,正常呼吸,当然海文茵还毫不吝啬地把挂坠的用途全数告诉了她的爱人。”塞维恩饶有兴趣地把玩着楚译的手指,由于两人一站一坐造成的身高差异使得楚译能够很清楚地看见塞维恩脑袋顶上的发旋。 “我给你的挂坠和海文茵的那个不一样,它只能保证你一人正常活动。而海文茵的挂坠是她参考禁.术制造的,需要用到自己的血液,可是她加的有点多,这样就促使距离项链拥有者千米范围内的所有人都能够在海底正常呼吸。只能说这场灾难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那时的海城还不在深海,但经历过那一场屠杀和掠夺之后,人鱼不得不逃离到更深的海域以求保命。他们发现人类进入不了更深的海底,所以他们在这,也就是现在海城的地方造了一个新的城市。” “可是那时存活下来的人鱼已经少之又少,多数是没有战斗能力的老人和孩子,毕竟年轻的人鱼都选择去抵抗杀戮了。年长的人鱼不愿意记起这段可怕的历史,他们受到了惊吓,选择遗忘。” “至于海文茵和她的女儿……她们逃到海底后并没有返回海城,而是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着,因为那个时候海文茵已经有了身孕。自然,最后她生下了一个男孩,起名塞维恩。” “所以那个女孩就是茕茗?”至此楚译才真正明白为何茕茗会抓住向人类报仇这一点不放,所以说到底都是因为茕茗就是当年那个被人类追杀过的无辜的人鱼女孩。这样一切都能够说得通了,因为人鱼和人类的结合,所以塞维恩和茕茗才能够拥有人类的双腿,他们不需要诅咒的维持就能够抵达陆地。 塞维恩没说话,他只是笑看着楚译。人鱼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好像倒映在那双眼底的就是他的整个世界。楚译装作没看见塞维恩眼底那赤.裸.裸的占有欲,他指尖轻点了点桌上的史册,开口道,“为什么不记录这段历史?” “因为知道历史的人鱼要么死要么已经失去了记忆。”塞维恩换了个姿势靠在桌边,眼神有些缥缈像是在回忆当年经历过的事情,“史官们都死了,母亲为了赎罪抹去了所有人的记忆,包括我在内,她不希望有人鱼想起这段可怕的回忆。” “可是茕茗不一样,她想要报仇,所以趁母亲不注意逃了。至于逃去哪谁也不知道,母亲曾经试图寻找过她,但都无果,剩下的就是我失去智慧之后的事,没多大印象。” 至此,楚译发现其实塞维恩提供给他的消息真的比他预想的要多得多。 楚译猜测军部组织m计划的真正用意是想寻找人鱼,然后合作。人类提供人鱼陆地上的资源,人鱼提供人类海底的资源,这样的利益关系让双方都有好处可得。但军方想要占据主动权,趁着人鱼没有智慧,把能捞的好处一个不落地捞进自己口袋里。 虽然他对人鱼和人类合作这件事没多大兴趣,但为了完成任务恐怕合作才是最好的办法。打定主意,楚译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连带着那晶亮的黑色瞳眸都夹着点笑意。塞维恩很少看见楚译笑,不过他深知面前人就是这样的性格。 恰恰是这点,才让塞维恩显得有些烦躁——那个在他人面前清冷负责的z国少将,那个在自己面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骗子……沈佑,楚译,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考虑过合作吗?”楚译坐在塞维恩对面,单手撑住下颚好整以暇地望着对面发呆的男人。大概是被楚译突然提出的问题给惊到了,塞维恩思索了半天也没给出一个准确的回答。楚译倒也不急,他现在不清楚塞维恩究竟站在哪一边,只能一点点来。 “人鱼和人类可以和平共处,双方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说实话,合作没什么不好的,双方都有利益可得,然而战争带给我们的,绝对不是什么好结果。”塞维恩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打上一层阴影。 许久,楚译才听见塞维恩闷闷地回答他一句“我会考虑的”。 …… 离开书房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楚译倒是有些在意塞维恩先前的语气,不知道那条人鱼在委屈些什么。随手从书房里抽出几本书当做消遣,楚译便慢悠悠地回到了塞维恩给他准备的房间里。 他现在要做的事不多,除去争取在几天内记住海城的构造外,剩下的就是保持和军方的联系。虽然塞维恩说过他会考虑,但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前,楚译还是打算用自己原先定下的计划行事。当然一切的前提还得是他能逃出这里。 掏出口袋里的空间钮,楚译给助手发了条消息让他们别担心自己后,才娓娓道出自己的计划。 【海城很安全,不用担心。我在试图劝说那条人鱼,希望他能够同意与人类合作,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方法。你们可以根据信息的传送地点进行定位,而我也会早日将海城的构造熟记于心,一周后的这个时间麻烦军方派人下来接应我。——沈佑】 收好空间钮,楚译翻开桌上摆放整齐的书籍,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看不懂人鱼的文字——原先在书房里还有字典可以供他认识那些文字,可现在忘了带字典回来,他甚至连书中第一句话都不知道写的是什么。 烦躁地揉揉头发,他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孤身一人的无力感。然而这就是事实,从很久以前开始就这样,他永远都是一个人,没有人会在意他,没有人会关心他,生活迫使他一点点走出自我封闭,学会用假面具面对任何人。 突然间,楚译想到了一个家伙。那个有着金色头发湛蓝色眼瞳,总喜欢和自己开玩笑说要撕下自己虚伪面具的家伙——西维。 那个自己陪伴他走过一生的人。 楚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两人所经历过的一切,不管是一起歼灭虫族,又或是遭遇袭击而被迫停留在荒废星球上的点点滴滴。 有些嘲讽地笑了笑,楚译惊觉,从他有意识开始,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居然是他想方设法要接近要攻略的任务目标。重重地躺倒在床上,现在他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早点做完任务,这样就不用去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 之后的几天塞维恩都没有来看过楚译,楚译也乐得清闲,每天保持和军方联系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让侍女领着他在海城里四处闲逛。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基本已经把海城的构造牢记于心,现在的楚译就算没有侍女的带领也能够在偌大的海城里闲逛,绝对不会迷路。 然而也就是在当天晚上,闲逛完毕的楚译收到了这么一条消息。 【人鱼单方面宣布开战,双方损失惨重。】 第031章 这场战争整整持续了五天,在这五天里原先楚译要求军方派遣来接应他的人并没有如期抵达。想来应该是被人鱼给控制住了,楚译又耐心等了几日,终于在第十天等到消息——今天早上会有潜艇前来接应。 接收不到阳光照射的海底根本难以分别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楚译只能够凭借机甲系统的时间来确定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候。 时间一点点流逝,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时,楚译紧握在手中的空间钮里突然传来了消息。 【目前一切顺利(军部同意了我们的计划,这次接应来了100多个人),不出意外二十分钟后就能抵达,少将一定要等着我们。——m计划小组】 似乎比预想的要快些。 楚译若有所思地推开房门,走廊外等候的侍女见状立刻上前,脸上写满了恭敬,“殿下,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到您的吗?” “去主殿吧。” 侍女朝他点点头,转身便走在前面开路。楚译也并不想伤害这名侍女,只是在她转身的刹那将塞维恩没从他手里搜走的匕首柄狠狠敲在了侍女的后脖颈。楚译手上并没用多大的劲,却恰到好处地砸晕了那名侍女。 侍女瘫倒在地上,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 没了侍女的限制,楚译很快便来到了主殿。由于这次战况惨烈,茕茗带走了全部能够参加战斗的人鱼,海城里只留下一些侍卫兵在。也不知是茕茗过于自信人类找不到海城所在,还是茕茗她过于不自信才要将所有的人鱼都带上。 或者说这一切都是塞维恩的杰作,虽然楚译不确信,但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静静地靠在主殿的窗户边上待了一会,楚译便看见那由远及近的潜艇向他缓缓驶来。似乎是看见了楚译,最前方的潜艇探照灯闪烁了下。 大概有十来艘的样子,潜艇行驶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就来到了海城的主殿内。m计划小组的人穿着潜水服就迫不及待地朝着楚译游来,相比于穿着笨重潜水服的助手,楚译这个什么设备装置也没有却能够在深海正常呼吸的家伙怎么看怎么让人感觉不对劲。 “少将你……”其中一个嘴快的女生已经率先说出了大家都疑惑的问题,楚译平静地从领口处将挂坠从衣服里抽了出来,对着几人解释道,“带上这个挂坠能够在水下呼吸,跟与陆地上生活无异。” 众人听完接连露出一个了解的表情。后来跟上的潜艇里也纷纷游出几个军部派遣来的士兵,他们看见楚译只是礼貌性地朝他点了点头,而后迅速完成自己的任务去了。这次抵达海城的目的不仅仅是把楚译救上岸那么简单,还需要把海城包围起来,用以要挟塞维恩。 楚译一开始也没想到过这个方案,然而随着海城居民一天天的减少,楚译觉得如果不施行这个计划,想要限制住塞维恩简直太难太难。乘上潜艇后,还没等楚译开口,原先劝说楚译快点逃走的那名助手妹子已经挨着他身边坐下,一脸松了口气的样子。 “少将幸好你没事,你不知道从你离开到发消息来的那一段时间,我们一个个都是担惊受怕的,就担心那条人鱼对你做些什么。”也许是这姑娘安慰的话让楚译心里一暖,正打算出言安慰她,就听见那姑娘又开口小声碎碎念了一句。 “怎么感觉少将整个人又瘦了一圈,本来腰就比我细了,现在还要不要人活了。” 楚译:…… 深吸一口气,楚译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情绪,继而开口道,“我觉得这次计划进行得太顺利了,顺利得让我不得不思考这究竟是不是那条人鱼原先就设定好的。他先前告诉我会考虑和人类合作,所以我猜测这些很有可能就是他答应合作的诚意。” 助手思考了片刻,才瞪大一双眼急忙回答道,“确实,这几天我们经常看见的倒是茕茗,至于那个男性人鱼,我们还真没见到过。尤其是这几天,人鱼他们打了胜仗,照理说应该趁胜追击才对,没想到转眼就撤兵了,双方僵持不下就闹到了现在这个局面。” “如果真照少将你说的那样,也许是那条男性人鱼在阻止茕茗?那我们的计划还要继续执行吗?”楚译闻言皱了皱眉,虽然助手从他那张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多少表情,但周围的气氛告诉她,事情远远没有她所想的那么简单。 “我暂时不清楚目前塞维恩究竟站在哪一边,计划还是照旧执行吧,正好可以看看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助手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却看见楚译那双略显疲惫眼眸,一时间把要吐出口的话给生生咽回了喉咙里。 现在少将真的是太累了,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 …… 楚译是被人给喊醒的,走出潜艇的那刻,他不得不伸出手臂遮挡住面前刺眼的阳光。海面上带着点咸腥的气息让他有一种终于回到陆地上的真实感,明明只在海底待了十天,却像是有一个月甚至一年那么漫长。 之后来迎接楚译的是军部的人,他们把楚译带到了那个熟悉的会议厅,然而这一次,会议厅里却是多了一个巨大的投影。投影被安置在墙上,显然这个世界的技术发展并没有上个世界那么先进,投影倒更像是一个平面图,看着格外别扭。 而此刻,投影里倒映着的人也正好看见了楚译的到来。他先是一惊,而后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大概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塞维恩朝楚译笑了笑,原先微长的头发已经被整理过,看上去和普通的人类没有什么差别。 “所以你们打算拿海城里的人鱼来要挟我?”塞维恩的声音很平静,完全看不出有被“要挟”到的意思。军部高层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坐在会议厅最前端的男人打破了这层寂静,“尊敬的塞维恩殿下,我们并没有要要挟你的意思,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停止这场可怕的战争。毕竟它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你认为我会为了那些人鱼而选择停止战争吗?”塞维恩唇角微微上扬,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一时间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众人齐齐把目光落在刚进门的楚译身上,后者挑了挑眉,若无其事地坐在距离投影最远的角落。 接着所有人就听见了这么一段诡异的对话。 塞维恩:坐过来点,我快要看不清你的脸了。 楚译:没让你看。 塞维恩:乖,别闹脾气,我说了会考虑的。 楚译:我能顺利逃出来,都是你计划好了的? 塞维恩:也不完全是,只能说一半是我媳妇太聪明,另外一半就是我的诚意所在了。 楚译:…… 众人:…… 大概全场没被恶心到的也只有塞维恩一个人了,楚译觉得不管是西维还是塞维恩,这两个家伙厚脸皮的程度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直接忽略塞维恩挑起的诡异气氛,楚译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们并没有要要挟你的意思,我还是那句话,战争带给你和你的族人的永远不是什么好的结局。” 塞维恩:哦,如果合作了你会和我走吗? 楚译:不会。 塞维恩:那会嫁给我吗? 楚译:…… 塞维恩:看你不情不愿的样子,那还是不要合作了。 如果可以楚译现在就想撬开那条人鱼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不过塞维恩显然是玩够了,他端正了坐姿,戴着白手套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不论人鱼或是人类,我不会选择站在任何人的一边。但我会一直跟在沈佑身旁,他在哪,我就在哪。” 塞维恩仅仅一句话就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只要沈佑在哪,他就在哪。这句话就像是给在场的人打了一只镇静剂,所有人都长长呼出一口气——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沈佑少将站在哪呢?换句话说,塞维恩是同意合作了! 就在所有人都兴奋不已的时候,楚译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僵硬。 塞维恩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对于人类与人鱼的恩怨没有一丝兴趣,那家伙看似在向人类表达同意合作的意向,可是背地里却在告诉楚译——你想置身事外?真巧,我也想。 楚译抬起头对视上投影里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眸,然后他看见塞维恩张开嘴,无声地吐出一句。 “一切有我。” …… 最初楚译不懂塞维恩的那句“一切有我”代表了什么,直到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人鱼再没有出现在人类的活动范围内。楚译曾向系统询问过有关于塞维恩的消息,但总被系统含糊地一句带过。 楚译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么,或许是系统那任务结束的提示音,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 就这样迷茫地度过了三个月,三个月以后,楚译在军部的基地门口看见了塞维恩的身影。一段时间不见,男人似乎又高了不少,他脸上带着些疲惫,正在和军部高层谈论着什么,但隔得太远楚译听不清。 似乎察觉到了楚译的目光,塞维恩偏过脑袋,第一眼便对视上了那双平静的黑色瞳眸。塞维恩低头跟身边的人低声说了几句话,在得到对方的许可后便立刻朝着楚译所在的方向快步走来。 直到塞维恩走进了,楚译才从对方的脖颈处看见了一道一直延伸到白色军服下方的淡粉色伤疤,看上去像是被匕首之类的东西划开的,伤口格外得深。照理说人鱼的恢复能力应该很强才是,所以说,这道伤痕应该是最近才留下的? “茕茗她怎么了?”三个月前塞维恩说站在他的身旁,那就意味着他要和茕茗站在对立的一方。现在塞维恩出现在他面前,这就表明在这场人鱼之间的战争中,茕茗败给了塞维恩。 “三个月不见,你开口说的不是好久不见或者我好想你,而是和我问那个无关紧要的女人的事情?”塞维恩抬手钳住楚译的下巴,在后者来不及做出反应的同时已经将自己的唇印在了对方的唇瓣之上。 带着点惩罚意味的,塞维恩并没有马上离开,他探出舌头细细地描绘着楚译的唇形,直到玩够了才双手捧住爱人的脸颊,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可没她下手那么狠,发疯的女人可怕的要命。你看,我差点死在她手里。”塞维恩指了指自己脖颈处的伤痕,语气里带着些委屈,“现在,你与其关心她的死活,倒不如关心关心我,毕竟我现在可是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 楚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面前这个类似于大型犬似的男人,只好伸手揉揉他那一头相比于三个月前已经长了不少的头发。塞维恩眯起眼,伸手抓住楚译的胳膊,半晌才开口道:“现在我可以代表海城内的所有人鱼同意与人类的合作,不过如果身边多一个人我想应该会更方便点。” “所以陪在我身边吧,不管是沈佑也好,楚译也罢,只要是你就足够了。”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2揭开人鱼秘密,使失落的海城重现于世(完成度:100/100)] [请选择留下/离开] “你就那么确定我愿意留在你身边?” “是你先关注我的,在我没有智慧的时候,你以前做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塞维恩接下来说的什么,楚译已经不关心了,这一刻他只觉得,其实留下来也未尝不可。 第032章 房间内一片昏暗,高大的落地窗被黑色窗帘密不透风地遮挡住,唯余一丝台灯的光线将床上的人照的透亮。 那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顶着一头柔顺的黑色短发。他的长相极为乖巧,安静下来熟睡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温顺可爱的小动物,让人不由心生怜惜。只是那略显青白色的皮肤却昭示着身体的主人曾经做过怎样令人心惊的可怖行为。 男人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仿佛在他眼里,少年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他目光幽深地望着散落在少年四肢上的绳索,不免冷笑出声,“我警告过你离他们远点。” 明明对少年深恶痛绝,却又因对其父母许下的承诺,男人不得不皱眉朝身后站着的管家吩咐道,“把人给我看紧了,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 待房间内所有人相继离去后,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这才缓缓张开眼,那双好看的眼眸里哪里还有之前戒毒时生不如死的绝望模样。 他单手托着下颚,似笑非笑地望着那扇被人从外锁上的房门,幽幽开口道,“到这个份上还能忍着宁泽,看来我这个世界的父母待他确实不薄。” [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似想起某些好笑的事,少年扬了扬唇角,远远看去美好得宛若一幅油画,“这么好的一张脸不用怪可惜的,我倒是不介意装一装洗心革面,自强不息的小白花。” 距离楚译穿到这具身体里已经过了三天。从系统手里拿到有关这个世界的设定时,楚译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兴致盎然。 这具身体的主人叫宁泽,十五岁,曾经是个不经世事,被父母呵护在手心里,宠上了天的娇嫩富二代小少爷。宁泽父母算是商业界一对传奇夫妻,他们有着令人艳羡的默契和极度聪慧的商业头脑,白手起家不说,甚至在这片混乱不堪的土地上站稳了脚跟。 都说人红是非多这点不假,宁泽父母屡遭人暗杀,险险逃过几场车祸,却死在了最信任的下人手里,慢性毒|药,待察觉到想要挽救的时候已经晚了。两人不能把宁泽推到风口浪尖,迫不得已之下,他们求了当初一路扶持上来的靳清衍。 靳清衍也是个人物,他起初跟着宁泽父亲做事,因各方面出色被宁泽父亲重用。宁父认为这样的天才不应该被埋没,故一路扶持着靳清衍,又是出资让他创建公司,又是处处提点留意,竟让他成为了地位不亚于宁父的存在。 得知宁父的请求,靳清衍没有丝毫犹豫地收留了宁泽。一周后宁父宁母相继过世,靳清衍顺手接管了宁氏集团,不过他对宁氏集团并没有想要吞并的意思,只等着宁泽长大成人,再将公司物归原主。 没想到宁泽被保护的太好,半路出了点“意外”。宁泽父母死的时候他才十二岁,他花了一年的时间才堪堪走出失去双亲的阴影,整个人都显得颓废异常。 靳清衍有意让宁泽坚强起来,故让少年多接触接触外界,也好让他看清世间百态。只因靳清衍深知,被保护太好的孩子不看清那些人世间的阴暗面,无论如何也不会成长。 却没想到宁泽会因此结识在上流社会中,近七成的,臭名远扬的富二代,这些富二代纨绔至极,硬生生将宁泽这样未经世事的如同白纸一般的少年染上了肮脏的黑色。 加之父母双亡对宁泽的打击颇大,他不想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毅然决然地在靳清衍严厉的责骂和警告下走进了世间最阴暗的角落。 宁泽跟着这些狐朋狗友学会了抽烟、喝酒、泡妞、打架最后甚至学会了吸|毒。 靳清衍每天都派人跟着宁泽,一旦少年惹事,他便会毫不犹豫地丢下手上的工作,只为了能把少年从泥沼里拖出来,没想宁泽根本不领情。 被靳清衍当场抓到拉帮结派找人干架,他不但没知错悔改,反而当着众纨绔的面噎了靳清衍一句“我变成什么样,你管得着吗?” 他从一开始的关心到后来的失望也不过两年时间。 现在的靳清衍简直恨透了宁泽这个纨绔,在他眼里,如果把宁氏集团交给宁泽,等于间接毁了宁父宁母十几年的心血。 宁氏集团在宁父宁母的死亡宣布出去以后一直处于低谷状态,靳清衍用了三年时间才恢复它往日的地位,哪能眼睁睁看着宁泽将它毁的一干二净?所以宁泽越是不求上进,靳清衍越是对宁泽深恶痛绝。 这次发现宁泽吸|毒,靳清衍更是被他的不学无术给惹怒了。他二话不说把宁泽从ktv里嗑高了的富二代堆中抓了出来。 一干玩的正嗨的富二代看见神色阴暗的靳清衍简直快要吓尿了,哪里还敢说什么,恨不得插上翅膀逃走,哪里还会管宁泽的死活。 宁泽被靳清衍带回家的时候犯了毒|瘾,一口一个喊着要嗑|药,这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把靳清衍气笑了,转手将宁泽丢进房间绑了起来。 不管这次戒毒能否成功,宁泽在靳清衍面前的形象都已经彻底被他毁得一干二净。 而楚译的任务就是改变靳清衍对他的印象,顺带接管宁氏集团。 宁泽虽纨绔,却长着一张乖宝宝的脸,楚译就是看准了这点才打算在靳清衍面前装小白花。 如今靳清衍越对他百般厌恶,他就越是要做出一副悬崖勒马,改过自新的白花样,等真做出一番成绩来,靳清衍也会借此对他刮目相看。 系统自然是不了解楚译心里的想法,但它现在对自家宿主的行为可以说到了一种盲目信赖的地步。 楚译脱下被汗水浸湿的睡衣,走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直到身上黏腻的感觉消失了,这才从衣柜里挑出一件白色的衬衫换上。 由于衬衫过长,完全没过了自己的膝盖。所以楚译想了想也就干脆选择不穿裤子,直接踩着一双毛绒绒的拖鞋站在门边屈指敲了敲,语气带着点儿委屈和懊悔。 “请问管家在吗?” 门外一片寂静,就在楚译以为外面没人的时候,门把手突然转了转,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响起的咔嚓声响。 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顺着光,楚译看见了一个面容苍老的男子正笔直地站在门外,目色极为恭敬地开口道,“小少爷有什么吩咐?” 少年羞赧地朝他笑了笑,“我有点饿了。” 第033章 管家在靳清衍手下服侍了二十年,可以毫不夸大地说,他是眼睁睁看着先生长大的。 对于靳清衍亲手领进家门的孩子,管家自然是把宁泽当成小时候的先生看待,更何况宁泽还长着一张极乖巧的脸。 然而那种喜爱也逐渐被宁泽的所作所为消磨得一干二净。望着面前羞涩的少年,管家面色有些复杂。 不知道这位小少爷今天又卖的什么疯,以为做做样子先生就会原谅他吗?未免也太天真了。 心里这么想着,管家却是吩咐下人给宁泽煮了一碗白米粥。 白米粥清淡,宁泽又是刚戒毒不久,为了自己身体着想,楚译这几天只能吃一些易于消化的东西。 当下人端着碗进入房间的时候,宁泽已经被食物的香味勾起了馋虫,一双晶亮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手里冒着腾腾热气的白粥。 因躲避不及被少年湿漉漉的眼睛盯上的女仆只感觉自己心跳的厉害。 她是这几天才被招进靳家照顾小少爷的,前几日都没见小少爷她还感觉纳闷,到处打听才知道这小少爷感情是染了毒瘾,这会儿正被先生关在房间里戒毒。 听闻这小少爷脾气怪得很,见到好看的下人不管是男是女总要语言调戏甚至凌|辱一番,现在看看这可怜又可爱的少年,哪里有外面传的那什么混世大魔王的样子? 她现在只恨不得冲上去把小少爷抱在怀里安慰,这么弱小的孩子,吸|毒?只怕是有人要故意毁了他吧!她越想越心疼自家小少爷,连带着把那些在私下里诋毁少爷的同僚们都给一一骂了一遍。 楚译哪管这女仆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只觉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只要是能吃的送到他面前,他都能吃得一干二净。 于是那碗清淡的白粥在楚译眼里就成了救命一样的存在,他从女仆手里接过瓷碗,舀着勺子,一口一口专心致志地喝着热乎乎的白粥,好似在他眼里,那碗白粥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楚译怕烫的问题哪怕经历了两个世界也没能改过来,喝太急不免被烫着了舌头,楚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眼眶里一片水雾朦胧的。 那副可怜巴巴的小狗模样让女仆心都快化了,她急忙端着一杯兑了蜂蜜的凉水给宁泽递过去,看着自家少爷乖巧地把水喝完,这才松了口气。 少爷还这么小,先生怎么能对他不管不顾的?从见到小少爷的那刻开始,她就觉得什么纨绔子弟,不求上进,与眼前这个长相干净的乖宝宝来说,全都是放屁! 也不知从哪升起的一股子护犊子心理,女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揉了揉小少爷的脑袋。 在对方警惕而又脆弱的眼神中她尴尬地举起手,这才想起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语气里平添了几分焦虑不安,“抱歉小少爷,我一个没忍住……毕竟你看上去太乖了。” 系统听到这差点笑出声。 等到你哪天被这只绵羊吃进肚子里,还不带吐骨头的那种,看你还敢不敢说他乖巧。 宁泽摇摇头,继续低下头喝起了白粥,直到将一整碗白粥全喝光了,这才安安静静地把瓷碗递回给一旁候着的下人手上。 她端着碗,看向宁泽的眼神欲言又止,结果没等她开口,管家便迈步走了进来,随意把她打发了下去。 “管家伯伯。”少年见到管家的到来,一瞬间脸上挂满了笑容,他眨眨眼,带着些恳求的语气道,“我可以出去活动活动吗?不离开别墅,就在花园里走走。” 管家还是很愿意照顾这样听话的小少爷,虽然他不知道宁泽什么时候会再次恢复本性,但任凭谁被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盯上,都会不忍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他点了点头,面色比起刚才见到宁泽时要柔和许多,“先生虽然规定不准您出门,但没限制您在别墅内的活动,所以玩一会儿应该没事。不过一个小时后,您必须回到房间里看书。” 宁泽做了个标准的军姿,脸上荡漾着笑容,“遵命,先生!” …… 这几天靳清衍都没回家,一想到家里有个麻烦还等着自己为他擦屁股善后,他就头疼得厉害。恨不得把自己埋在大大小小的文件,这样就能把宁泽的事全数抛在脑后。 一连过了七天,靳清衍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别墅。听着管家向自己汇报这几日宁泽的行迹,靳清衍不免皱了皱眉,刚准备开口说什么,他的目光便落在不远处的少年身上。 少年坐在椅子上大概是睡着了,他微微偏过脑袋,双手叠放在腹前的一本翻开的书上,阳光斜照在少年脸侧,将他本就如小扇子的睫毛衬得像是两只张开翅膀意欲飞走的蝴蝶。 少年的睡相平静,由于木椅是安在一棵蓝花楹树下,蓝紫色的花瓣铺陈了一地,有些甚至落在少年的发顶上,画面显得静谧而又安好。 靳清衍感觉自己的呼吸一窒,平静了二十多年的心脏在此刻猛然狂跳起来。 但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冷笑出声。 外表看着再美又如何,心里肮脏就足以让人反胃。 没有丝毫留恋地转身离开,靳清衍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收下这个烂摊子。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下脚步,迅速往回走去。 这一反常的举动直把管家吓了一跳,还没等自己追上先生的想法,他只来得及看见,先生疾步走到安静熟睡的小少爷面前,用着前所未有的,愤怒的语气说道。 “谁允许你就只穿一条衬衫在外面?” 管家闻言,视线堪堪落在小少爷那因白衬衫遮挡不住而暴露在空气中的长腿上。 因少爷刚戒毒不久,他的身形相比于同龄少年多了几分纤瘦,青白色的皮肤正清清楚楚地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他根本不值得被同情。 第034章 宁泽也吓了一跳,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看书的时候睡着,而且还会被先生当场抓住。宁泽这回是有理也说不清,他尴尬地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好了,连带着那搭在腹部的书也被他的动作给打落在地。 靳清衍弯下腰捡起书,封页很新,看得出来是最近才被从书柜里抽出来的。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手忙脚乱的少年,一把将书丢回木椅上,“这就是你所谓的看书?烂泥终究扶不上墙。” 宁泽极力想反驳靳清衍,但本就是自己有错在先,他只得默默低下头,“抱歉先生……我不是故意睡着的。” 靳清衍一愣,他从没想过会从少年口中听到“抱歉”两个字。 事实上从靳清衍三年前把宁泽带回家开始算起,面前这少年就以一种他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势态走进了叛逆期,处处和他对着干不说,甚至还终日摆出一副你凭什么干涉我自由的神气样,好像在宁泽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妥协和认错这两个词汇。 靳清衍始终不信一次戒毒成功就能把这纨绔拉回正道,除非宁泽是真觉得自己闯祸了,才不得不装模作样当几天乖宝宝,好让他不惩罚自己。如此一来再过个几天就又能恢复原样,照旧约一群狐朋狗友出去吃喝玩乐。 既然你这么想装,那我就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靳清衍瞥了眼宁泽裸|露在外的双腿,心中怒火更甚,“旁边就是大门口,万一哪天我带个人回来,看见你不穿裤子像什么样?”其实靳清衍本意是想训斥少年让他穿上裤子,结果话脱出口就变了个味。 下人们在旁听得一愣一愣的,感情没外人在就能不穿裤子啊? 宁泽点头,双手搭在两侧搅着手心里的衬衣角,像极了焦虑不安的小动物。 即使宁泽低着头,靳清衍也能猜到少年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换在以往,他就算说得再过,少年也不会有一点尴尬的神色,甚至还能当着所有下人的面驳他几句,足够把靳清衍气得够呛。 这样的宁泽让靳清衍根本骂不出口,好像他说得语气再重点,就会伤到少年的心。 靳清衍被这种突然生出的感觉刺激到了,他逃也似的离开花园。看那架势,仿佛在他身后的不是一个脆弱的少年,而是什么洪水猛兽。 靳清衍生平第一次这么狼狈,居然是败在一个纨绔手里。 管家和下人没来得及追上先生,只得围在宁泽身边站着。 他们以为小少爷是真被先生的语气给吓到了,肩膀一抖一抖的看着分外可怜,这会儿还在考虑要不要上前安慰他。 反观肇事者本人,楚译内心都快笑开花了。这靳清衍真好玩,别人以为他低着头是因为被靳清衍说的话给伤到了,殊不知楚译这是花了多大的劲才憋住没笑。 要不是自己及时低下头,楚译怕他会忍不住当着靳清衍的面笑出来。这样别说是在靳清衍面前当一朵自强不息的小白花了,他估计还会被恼羞成怒的靳清衍抓起来一顿好打。 楚译本身就是个随性的人,有长衬衫挡着,又看不见什么东西,对他来说穿不穿都是一个样。 而一旦染上不穿裤子的坏习惯,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改不回来。 不过靳清衍那句话倒是有点意思,难道是想说明,只要没有外人,就随意他想怎么穿就怎么穿?想到这,楚译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好不容易平静下情绪,楚译凭借三个世界磨练出的演技迅速挤出几滴眼泪,把自己眼眶憋的红红的这才抬起头。配上那一身白衬衫,下人们只觉得现在的小少爷看上去活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 要不是亲眼见过小少爷是如何带人打伤王家少爷的,恐怕她们早就被他这幅样子给欺骗了去。 开玩笑,小少爷不过只是看着可怜,想当初他和王家少爷起了争执,拉帮结派硬是把人给打了个半残,小少爷亲手把人家手脚全打断的画面她们至今还记忆犹新。 打了小的招来老的,要不是有先生出面给小少爷挡着,恐怕小少爷非得给人家削去一只和胳膊一条腿不可。 楚译哪里会管其他人在想些什么,她们想他好也行,想他差也罢,皆与他的生活没有多大关系,碍不着自己什么事,楚译自然不放在心上。 伸手拿起一旁椅子上的书,宁泽擦了擦眼泪,朝管家笑了笑,“管家伯伯我们回去吧。” 回到房间以后,楚译按照靳清衍的意思挑了条配套米黄色的休闲裤换上,由于宁泽本来就长得乖乖巧巧的,这一搭配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个充满青春活力的邻家男孩,而不是什么不知进取的富二代。 踮起脚把书插回书架上,楚译开始懊恼起自己这个世界的身高问题。虽然他现在才十五岁,还有能够长高的空间,可相比起同龄男生,他居然连平均的一米七都没到,顶多一米六出头,拿书都要垫着脚。 这是什么事儿!? 系统回答他的只有一阵沉默。楚译也知道拿系统开刀也增不了十厘米,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具身体上,希望到了成年还能再长点,一米九没有无所谓,一米八总得上去。 否则也太丢人了,宁泽好歹以后还是要成为掌管宁氏集团的人,让手下的人传出去老板才一米六高,还不给人笑掉牙。 靳清衍和楚译各怀各的心事,这天晚餐饭桌上两人竟以一种极诡异的方式安安稳稳地吃完了晚饭,这点让管家倍感欣慰。 靳清衍起初在看见宁泽那条米黄色休闲裤的时候,他的脸色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阴沉了几分。 那条休闲裤不大不小,刚好贴在少年腿侧,将他细长的腿型完美勾画了出来,靳清衍不难联想到在那条休闲裤下包裹着的究竟是怎样的光景。 以至于宁泽喊了他半天,他都没有回过神。直到管家在他耳边轻声唤了声,他才猛然一惊,终是听清了少年刚才一直在重复的话。 “先生,我想每天加杯牛奶可以吗?” 第035章 加牛奶做什么?靳清衍睨了眼面前端坐的少年,心里那一丝疑惑也在看见少年与自己产生的高度差后被彻底解开。 确实是矮了点。 抿了口高脚杯中紫红色的酒液,靳清衍餍足地眯着眼,看似对着少年说话,实则是朝管家吩咐道,“每天睡前给小少爷加杯牛奶。” 突然间靳清衍想起,少年这会儿应该是刚戒毒不到半个月。别看吸|毒时快活的不行,戒毒结束带来的后遗症会让很多心智坚强的人都相继崩溃。 戒毒引起的后遗症不仅会令人产生入睡难、易醒、早醒的情况,更甚者会因为睡眠困难而导致生出情绪焦虑,神态恍惚,烦躁不安等等一系列精神问题。 睡眠质量严重受损很可能会让宁泽受到新一波的精神伤害,靳清衍舒展的眉头逐渐紧皱,声音更是比先前冷了几分,“要热的。” 楚译当然知道睡前一杯热牛奶有助于睡眠的道理,靳清衍这是怀疑他睡眠质量不高? 楚译顺藤摸瓜也能猜出点儿门道来。宁泽这具身体确实是戒毒没多久,身体状态异常虚弱,不过有系统在,楚译根本不用担心所谓的戒毒引起的后遗症。 他不但没觉得睡眠困难,反而一沾枕头就睡,还睡得格外香甜。像是戒毒人群所含有的四肢乏力,头晕耳鸣亦或是感觉自身智力低下,学习困难等等他都没有。 不过碍于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穿帮,楚译只能每天把闹钟定在凌晨三四点,一坐坐到天亮,如此往复哪怕睡前再精力充沛,醒来整个人都会显得怏怏不乐,像是没了灵魂。 这样的行为才持续了一个星期,楚译眼底的黑眼圈已经重得厉害。要不是靳清衍这几天都没回家,让楚译放下了戒心,他也不会蠢到在花园的木椅上睡着,毕竟整天处在困倦当中真的挺折磨人的。 在此期间靳清衍的目光一直落在宁泽身上,果不其然,当他提出要加热牛奶的时候,少年的身体突然微微一颤。若不是他有心想要看宁泽的反应,这种轻微的僵直当真会被他给忽略过去。 请求得到同意后,楚译也不打算和靳清衍再折腾下去,有了对方那句话,他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不用定点闹钟把自己吵醒,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对他来说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如果每个世界算一辈子,楚译这辈子确实是没有一次是睡到饱过的。 宁泽解开餐巾站起身,他本想朝靳清衍鞠躬表示谢意,却不想双腿在踩上地面的那一刻猛地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知觉,竟就这么直直地摔坐在地上。靳清衍刚准备站起身去搀扶少年,却比在一旁候着的管家慢了一步。 管家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揽在宁泽腰间,抓住少年将他缓慢地从地上提起身。感觉自己被管家当做小孩一般对待,宁泽原本苍白的脸色顿时红了。 在十五岁叛逆期少年自尊心的驱使下,他勉强挥挥手,轻推开管家,扶着墙一字一句艰难地开口道,“我……我自己可以……可以的……” 靳清衍看见管家搭在少年腰部的手时,整个人都陷入了疯狂的地步。他恨不得从管家手里把少年抢回来,然后疯狂地把他拉进自己的怀里,亲吻他,告诉他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谁也不许触碰他! 这样的想法一出,靳清衍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宁泽才十五岁!而自己已经二十二了!更何况宁泽的父亲对自己有恩,他居然不知恩图报,反而对少年产生了这样的念想! 那种疯狂的,执拗的,好似注定眼前这人合该是他的一样,谁也抢不走。 靳清衍仰头饮尽杯中的红酒,喉咙里灼烧的感觉并未消退,反倒是心里的那点火气像是被活生生浇了一桶油,烧的越发旺盛起来。扯了扯胸前的领带,靳清衍沙哑着嗓音开口道,“别碰他,让他自己走。” 说完他就后悔了。 少年那副脆弱的模样,哪里像是能自己走?叹了口气,靳清衍站起身,不顾少年诧异的惊呼,弯腰将手臂靠在少年腿弯处,把人横抱在自己怀里。少年很瘦,靳清衍把他抱在怀里时基本上感受不到多大的重量。 靳清衍两三步就跨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临到宁泽房门口,他才不甘不愿地把人放了下来。平时他怎么没觉得少年的房间距离楼梯口那么近? 如果这句话给下人们听见,估计该对平日里那个令他们尊敬不已的先生唾之以鼻。什么叫做距离楼梯口那么近?开玩笑吧!先生你为了不看见小少爷,硬生生把他的房间搬到了二楼最里间,现在告诉我们那里离楼梯口近? 靳清衍是看着宁泽一步一步扶着墙坐进床里,望向少年那双因疲惫而不断闭合却又不得不强撑起精神张开的双眼,他无奈地上前,终究没忍住揉了揉少年的黑发,柔声道,“待会再睡,先泡个脚。” 楚译慵懒地张开眼,便看见下人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他没想到靳清衍居然是个外冷内热的主,考虑的倒是面面俱到。睡前泡脚十五分钟,再加上热牛奶都是助睡眠的好东西。 楚译自然不会拒绝。他乖乖地把脚从冰凉的被窝里抽了出来,挽上裤腿三两下就把脚伸进了温度刚好的热水里。从脚底传来的热度让楚译惬意地眯起眼,他哼哼两声,那模样看在靳清衍眼里像极了吃饱喝足,正睡着懒觉的猫咪。 他自顾自地蹲下|身,卷起西装袖口就开始给少年搓脚。楚译本人是挺享受这种待遇,哪怕靳清衍搓脚的动作格外生分,像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不过也确实,以靳清衍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哪里能接受得了帮人搓脚? 可宁泽不一样,他是一朵胆小的含苞待放的小白花。所以哪怕楚译内心一万个不舍,他还是颤抖着手一把推开靳清衍,一张脸涨的通红,“我……我自己来就行了。” 靳清衍遗憾地退开,不是他乖乖听从了少年的话,而是再这样下去,他不敢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少年的脚很光滑,皮肤像是上好的绸缎,让人爱不释手。 靳清衍在给少年搓脚的时候,心里的手早已经顺着少年的脚踝一路向上…… 仅仅只是个幻想居然让他差点硬了! 好在少年乖乖弯着腰,专心致志地洗脚倒是没看出自己身体的反应。靳清衍深呼吸一口气,丢下一句好好洗,洗完记得喝了牛奶再睡便匆匆离开宁泽房间。 楚译见靳清衍走了,这才慢悠悠地坐起身,往床里靠了靠,双脚悬空踩着水,玩得不亦乐乎。现在没外人在,他也不必装小白花的样子给自己看。 玩了会儿水觉得无聊了,他便仰头躺下|身,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系统聊天,“这靳清衍倒是挺会关心人。” [……他不是个好人] 楚译嗤笑一声,“我知道,能爬上如今这种地位的,当然不是什么好鸟。” 玩够了的楚译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穿上丢在一旁的睡衣,悠悠地打了个哈欠便睡了过去。 这几天他真的是太困了。 靳清衍刚进门,就看见仰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的少年。他摇头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个孩子,只希望经过这件事以后能够意识到错误,现在改正也不算太晚。 走上前帮少年擦干了湿漉漉的脚丫子,靳清衍摇醒昏昏欲睡的宁泽,把他扶靠在床背上,递了杯热牛奶过去,“快喝了吧,喝完就能睡了。” 宁泽不甘不愿地起身,揉揉朦胧的睡眼,有些恍惚地接过男人手里的牛奶,一口一口喝着。这一杯牛奶,宁泽足足喝了十分钟,喝完了依旧还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 靳清衍掏出纸巾擦干净宁泽嘴边的一圈奶胡子,看着少年有点任性地推拒,却又乖乖巧巧探过脑袋方便他擦脸动作的行为,不禁心里一软。 还未等他开口说话,少年先一步缩紧被窝里,没几分钟便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靳清衍这才意识到宁泽是真的困极了,他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熟睡中的少年,只感觉这一刻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靳清衍看呆了,直到床上少年不安地翻了个身,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变|态地盯了宁泽这么久。 他明明那么厌恶少年,却鬼迷心窍了似的又不受控制地接近他,只为了能离少年更近些。果然是疯了! 靳清衍烦躁地起身,却听见睡梦中的少年低低地抽泣着,一双淡粉色的唇瓣开开合合,似在说些什么话。 靳清衍低下头,只听见少年断断续续地呢喃道,“爸爸……妈妈……别不要我……小泽好怕……” 少年还那么小,十五岁的年纪本就叛逆难管教,更何况他失去双亲时才十二岁,正值懵懂初期,沉浸在绝望与痛苦中整整一年才勉强解开心结去接触外界,不加以引导最是容易走向歪路。 他如果能够再给少年多一点的耐心,对他再严厉点,再关心点,是不是就不会酿成现在的结局? 轻手轻脚地关上台灯,只余地灯散发出的微弱光芒,靳清衍合上门,对着床上的少年,眼底一片复杂。 “抱歉……还有,晚安。” 到底不用装睡不着觉的困倦样,楚译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甜,直到窗外鸟雀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响起,他才不得不坐起身拿起一旁的闹钟查看时间。 居然睡到了九点半!楚译吐出一口气,倍感幸福地从衣柜里挑出一件短袖换上,因为短袖只到腹部的原因,楚译还特地穿了条配套的长裤,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不少。 好好洗漱了一番,楚译打开房门,不想正好和门外的男人撞了个正着。 靳清衍也没觉尴尬,“昨晚睡得怎么样?” “很棒!” 靳清衍松了一口气,极为自然地牵起少年的手,“那就好,我今天专门请了人给你安排每日三餐,你现在身体不好,得多补补。” 闹不懂靳清衍为什么突然间对自己这么好,楚译跟在男人身后朝他的背影呲牙咧嘴玩了一会儿才道,“谢谢。” 宁泽这一声很轻,靳清衍并没有听清楚,他偏过头,脚下步伐依旧,“你刚说什么?” “没……”宁泽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就是……就是想谢谢先生,抱歉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 靳清衍抓着宁泽的手一紧,“不用道歉,弄出这样的事,我也有错。以后好好听话,你身体不好,我就请个老师来家里教。等你再长大点,我就把我能教的都教你,这样你的父母在下面才能安心。” 宁泽用力地点点头,“好。” 从那天起,别墅里的下人们惊奇地发现小少爷和先生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小少爷也不像以前那样不思进取,一有空就坐到花园的木椅上看书,每天还能按时锻炼身体。连戒毒后带来的后遗症也减轻了不少。 楚译知道靳清衍还没完全信任自己,只因有天晚上他回到房间的时候不小心瞥到了墙角的一点光亮。那光亮不明显,若非楚译当时站的位置正好,或许他一辈子都发现不了那个摄像头。 不清楚自己的房间里究竟有多少个同样大小的摄像头,楚译迫不得已之下在房间里也只能装出热爱学习的样子。不过有了第一个世界被各种摄像头监视的习惯,楚译已经放开了很多,该干什么干什么,丝毫没有被监视的尴尬心理。 如此过了一个月,宁泽的那些狐朋狗友以为事情平息下去了,便给他来了条短信,说是要在以前聚过的ktv里嗨一场。 之前宁泽吸|毒被靳清衍当场抓包的那个ktv已经被他告上了法院,正式查封了。一干纨绔只能转移阵地,选了平时经常去的大型ktv,打算再好好玩一玩。 他们既然敢邀请,楚译自然敢去。眼见着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楚译在前一天晚睡前抓住了欲要离去的靳清衍的衣角。 靳清衍坐回椅子上,拍了拍少年的手背,“怎么了吗?” “我明天想出去一趟,可以吗?就我一个人。” “好。” 这一个月里少年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靳清衍完全相信少年是真的想改过自新,所以也不再限制他的自由。 不过这还是少年这段时间来第一次要求出门,靳清衍担心宁泽一个人出门会遇到点麻烦,却又不好出声拒绝,只得决定私下派人跟着。 他不担心少年出去干什么,虽然有极大可能是去找他那些狐朋狗友。 不过没关系,靳清衍不介意把闯了祸的少年再抓回家一次,屡教不改,那就让他尝点苦头。好教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真正对他好的人究竟是谁。 第二天上午,靳清衍吃完早饭开车去了公司,宁泽窝在房间里看了会儿书。直到了中午十点,他才换了身白衬衫套上米黄色马甲出门赶往约定地点。 ktv离别墅有一段距离,拒绝了管家送自己一程的楚译转了好几趟车才到目的地。ktv是两年前才造好的,期间一直有装潢过,单从外看显得格外富丽堂皇。虽然ktv造的时间不长,可它绝对是大部分人进行非易的主要据点。 由于ktv老板后头有人,消息网囊括四面八方,故哪怕是警方早就知道这家ktv的非|法|活动,可就是找不着证据,一时半会还真拿这家ktv没辙。 宁泽跨步刚走进ktv,门口两位迎宾小姐迅速围上前,一口一个宁少叫着。宁泽朝她们点了点头,两人会意,立刻领着他去往几个富二代聚集的包厢。 虽然这ktv里鱼龙混杂,可环境还真不错。 先不提这里一件装饰物的价格是几位数,单从布局来看,整个大厅正前方就是一个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种植着各型各色的植物,大概是有找人定期打扫的习惯,所以花园里的植物并没有显得特别杂乱不堪,连草坪上的野花野草也看不见踪影。 透过玻璃窗,楚译还能看见不远处在假山池沼中若隐若现的八角亭。 如果站在大厅的正中央,面朝前台,那你的左手边就是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楼梯是用大理石板铺成的,旁边是用金属架做成的镂空式扶手,如果仔细看能发现这些金属架上面都被人很用心地雕刻出了各种好看的花纹。 尤其是楼梯底层下的水池和电梯边上的大型鱼缸,摆放的很讲究,让人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这么一种氛围的ktv,当真难以让人联想到它是一干非员的活动场所。 两人将宁泽带上楼便换了个男服务生带路,服务生显然也是个会看脸色的。虽然他刚来这ktv工作没多久,可见两位仗着自己美貌便没少对人呼来喝去的迎宾小姐对少年如此恭敬,他也瞬间明白过来。 眼前这位少年应该就是包厢里那一群惹不起的富二代说要等的人了。 长得这么乖乖巧巧,没想却是个纨绔子弟,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服务生领着宁泽绕到整层楼最里间的包厢,这ktv里的隔音效果挺不错,楚译一路经过好几间包厢都没听见里面传来什么声音。 在约定好的包厢前停下,服务生敲了敲门,顿了几秒才打开门让这位小少爷进去。 宁泽朝他笑了笑,房门刚打开的瞬间,包厢内就传出一阵阵夹杂着微弱欢愉声的dj混音。 天花板上的球灯变换着各种鲜艳的颜色,将整个包间弄得格外刺目,宁泽只盯着看了几秒就感觉眼睛疼得厉害。 包间里的纨绔压根没听到敲门声,宁泽放眼望去,整个包间有六个熟人,有的正坐在沙发上转酒瓶玩着游戏,怀里还多多少少抱着几个长相不错的少女。有的干脆直接上手,连衣服都快脱到一半了,边上围观的还在叫嚣着让他快点干活。 宁泽环顾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男生。他们围在角落附近,顿成一个圈,头埋在一块儿,由于动作很隐蔽,故服务员并没有看清他们在干什么。 即使看清了他也不敢做声,毕竟包间里的人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宁泽背着光站在门口半晌,几个神智还算清醒的少年才终于发现了他。 “宁少来了啊!” “哈哈宁少快来坐,我手头上又有了新货,保管你吸了后欲死。” “宁少,这儿的妞不错,够火辣,你试试?”正在脱少女衣服的富二代拍了拍身下少女的胸,在对方的惊呼中拿立起的下半身隔着衣物朝她拱了拱,动作极其放荡。 宁泽面不改色地坐到沙发最边角,几个富二代见机凑到他身边,为首的男生顺手递给宁泽一包烟,脸上意味不明,“宁少,上回儿那件事,你后头那个怎么处理的?” 宁泽接过烟,抽出一根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鼻尖立刻传来一股熟悉的味道,他挑眉望向男生,“加了料的?” 男生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的表情,宁泽意味深长地笑了,他把烟插回烟盒里,翘着腿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才道,“他没把你们供出去,瞧你们这怂样。” 一干纨绔松了口气,也没在意宁泽为何不抽加了料的烟。其实他们今天把宁泽喊来也是为了确定靳清衍到底有没有什么行动,说实话那天看见男人冲进包间的时候他们全都给吓懵了。 只因为他的眼神太可怕,那阴翳的,恨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了的眼神! 虽然靳清衍只是把宁泽带走了,并没有后序行动,可他们还是担心靳清衍在处理完宁泽之后会拿他们开刀。 所以这几天晚上他们总会梦见最可怕的场景,一直心绪不定,好不容易熬了一个月,以为事情平息下去了,才敢把宁泽叫出来问问情况。 现在得知靳清衍没打算整治他们,他们当然放下心了。说什么靳清衍很关心宁泽,现在看看吧,这家伙都被他们带上这样一条路了,靳清衍都没什么反应,足以可见靳清衍对宁泽没什么感情。 什么狗屁宁少,要不是看在靳清衍的份上谁管你这个没钱没势的人叫一句宁少?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楚译很清楚这群富二代的心里想法,这些富二代的父母绝大部分都和靳清衍有或多或少生意上的联系。 靳清衍这人性格古怪,一时间让人捉摸不透,生怕说错一句话就把这位主给惹恼了,思来想去他们只好拿宁泽下手。 听闻靳清衍对宁泽不是一般的照顾,宁氏集团在宁泽父母死后股票大跌,公司里的部分高层见形式不对早就卷了钱走人,股民们气坏了追到公司要求讨个说法。 剩下的高层见状纷纷跳槽到其他老板手下,这一来二去的,宁氏集团就变成了一具徒有其表的空壳。 靳清衍接手公司后再次刷掉一片各怀鬼胎的员工,凭借自成一套的管理方案,仅仅只用了三年就将宁氏集团恢复原状。 现在讨好宁泽可谓一石二鸟。靳清衍那样雷厉风行的人如果真按照传言对宁泽那般关心照顾,以宁泽做为突破口绝对能抓住靳清衍的把柄。 即使传言是假的也没关系,这不还有一个宁氏集团吗? 凭借靳清衍这几年不但没有吞并宁氏集团,反而有将其经营好的趋势。这不摆明了是想等宁泽长大以后让他接管公司?现在和宁泽打好关系,以后就能绑上宁氏集团,何乐而不为呢。 只可惜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宁泽会跟着自家孩子学坏,导致靳清衍对他一点点失去期望。渐渐察觉到这一点的上层也慌了,等他们发现时,已经变成现在这副场景。 要不是还担心靳清衍会把人供出去,谁还愿意接近宁泽? 一干人各怀各的心思退开,该干什么干什么,反观宁泽身边,居然连一个讨好的人也没有。宁泽也不生气,他似笑非笑地掏出手机对准乌烟瘴气的ktv包厢拍了几张照片,顺带把掺了料的香烟也拍了进去。 因为都是相互认识的,见宁泽在拍照,几个富二代虽疑惑却也没往心里去。 挑了几张光线比较好的照片,宁泽用短信的形式发给靳清衍。 剩下的只等看好戏就行了。 楚译也没想到靳清衍的速度会如此之快,距离他发短信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包厢门就被人从外踹开。原本吵闹的包厢立刻安静下来,除了背景的dj混音外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 为首的男人几乎是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少年。他安静地坐在沙发边角处,与隔着半个沙发那边嗑|高了的富二代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不多时,包间里就传来一股子难闻的骚臭味。楚译知道大概是哪个富二代被靳清衍这仗势给吓尿了。吓人的不是靳清衍,而是靳清衍身后的警察。 宁泽小跑到靳清衍面前,张开双臂环住了男人精瘦的腰肢。靳清衍低下头,眼底柔和了几分,他抬起手揉揉少年发顶,朝身后的警察使了个眼色。 警察示意,纷纷走进包厢内检查。由于警察来的太过突然,再加上靳清衍有意打压,故ktv老板根本来不及做准备,很快警察就从房间里搜到了不少毒|品,连那包加了料的香烟也不能幸免于难。 毒|品堆在一起的数量让平时见惯了这样场景的警察都吓了一跳,他们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一堆抱头蹲在角落的富二代居然能藏有这么多私货。如果把这些富二代一锅端了,肯定能查到不少东西…… 缉毒队的警察面带犹豫地望向身后的男人,靳清衍挑眉,眼神落在沙发后面抱头蹲着的某个少年身上。 少年心里苦,他虽然没有参与吸|毒,可当靳清衍闯入包间的时候,他正压着一个陪酒女郎,连裤子都脱到一半了。 这种时候都快吓萎了,哪还有心思想别的,他裤子都没提好就被人按在沙发后面拿枪指着,人家说吓尿了那是开开玩笑,他这回是真的给吓尿了。 裤裆里潮湿一片,少年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靳清衍落在宁泽头顶的手下移,遮住了怀里人的眼睛,他不想让怀中的少年见到这样的场景。对视上自己带来的警察,靳清衍无声地开口,“都带回去。” …… 从宁泽在警察局录了口供到坐上靳清衍的车已经过了五分钟,期间两人都没说一句话。把车停在红绿灯路口,靳清衍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不想知道他们的下场?” 楚译摇了摇头。说实话他还真不关心,他要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都和自己无关。既然自己占据了宁泽的身体,无论怎么说总是要帮他扳回一局才是。 被那些富二代闷在鼓里耍着玩,这一笔账哪怕宁泽没记,楚译也会帮人家记上。他可不是什么大善人,今天这场戏看得他满意极了,至于那些富二代,他知道仅仅只是单纯的吸|毒,就算罪名成立也关不了多久。 其一是那些富二代都没成年,最大的也顶顶才十七岁。更何况他们家庭背景深厚,哪怕被关在拘留所里几天,也照样能被保释出来。 但是杀人和教唆人吸|毒,贩|毒等就不一样了。 十四周岁以下杀人不负刑事责任,在场最小的都满十五,绝大多数人都是吸|毒患者,还有一部分人脉广的就充当“贩|毒点”一类的人物,别看年纪不大,死在他们手里的人着实不少。 宁泽就是被他们教唆着吸|毒的,这玩意只要一染上瘾,就很难戒掉。 那些没有参与吸|毒,贩|毒的照样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曾经强抢过一个女孩,不顾人家意愿对她进行了轮|奸和性|虐待。当初女孩的家长上法院闹过一次,但因为缺少证据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这群杀人犯逍遥法外。 没事儿,既然要做肯定得做到底。楚译私底下将这些证据一一以匿名邮件的形式递送给法院和警察局。 由于楚译在星际世界生活了一辈子,业余爱好就是入侵智能机甲的资料库,黑客技术也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警察想顺藤摸瓜也根本查不出自己是谁。 这样一来哪怕他们背后有关系,照样得蹲在监狱里至少七年。七年以后宁泽早长大了,根本不怕对方的报复。 反倒是靳清衍。楚译做了这些事无异于是给靳清衍惹来更大的麻烦,因为宁泽做的事靳清衍会替他挡着,所以枪口会全部指向靳清衍。 似是察觉到少年的想法,靳清衍很好心情地腾出一只手揉揉少年一头柔顺的短发,笑道,“别担心,他们即使心里再恨,也拿不了我怎么样。” 虽然是这么说,可楚译发现,很长一段时间靳清衍都没有回家。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冲到宁泽房间里,当看到安静坐在椅子上看书的少年时,才会少见地露出安心的笑容。 窗外的阳光撒在少年脸上,将他本就好看的脸柔化了几分,看着就像是从晨光里走出来的一般。靳清衍回家没几分钟又被一个电话催走。 听管家说,先生这么忙是因为公司里出了点事情。 宁泽问管家什么事,是不是和自己那天在ktv里做的有关系,管家只是笑着让他好好看书,说像先生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没有什么能难得倒他。 如此过了三个月,靳清衍才彻底放松身心,睡前不忘到宁泽房间看一眼,确定少年没事之后才回到房间,一躺就睡了一天一夜。后来宁泽才从管家口中得知,自己做完那些事后被人记上了,有不少人想要他的命,都被先生挡了下来。 先生的路也很难走,一面应付那些人派来的杀手,一面还要对付来自各方的打压。那些纨绔的事都在一场场官司中得到解决,不出楚译所料,一群人全部进了监狱,基本得蹲上个七到十年不等,还有一个被判了无期徒刑。 反观宁泽,因为是被教唆吸|毒,又担心参与那些富二代的“活动”被靳清衍抓住,所以真算起来,他还是个受害者。再加上靳清衍有意在背后护着,他自己倒是一点事也没有。 见自家孩子前途就这么毁了,做家长的哪里肯甘心?他们不但断了和靳清衍的合作关系,还处处给他施加压力,好在靳清衍活动的主要市场不在国内,否则这会儿只会更难做。 但哪怕如此,他还是被一群人折腾的够呛。有时候忙的狠了会连续三天没合眼,好不容易放松了一会儿,睡了没七个小时又会惊醒过来继续处理手上的活。 如果不是靳清衍恰好抓住了那些人的把柄,反将了一军才把人彻底弄垮,估计再给他们三年,他们依旧能折腾下去。哪里会才过了三个月就不敢吱声了。 楚译知道自己这次做事是太张扬了,他真心实意地给靳清衍道了个歉,并毫无压力地顶着男人探究的目光帮人做了一餐晚饭。楚译很少给人做饭,不是他不会做,而是不想做。 在原来的世界里,楚译就是这么一个人过来的,强迫自己学会很多事情,强迫自己去隐藏情绪。他不是个没有心的人,所以在知道靳清衍为自己做这么多的时候,楚译真的很感谢靳清衍。 他需要快点长大,这样就能够站在和那人一样高的地方,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成为男人的拖累。所以当楚译找上靳清衍的时候,靳清衍纵然心里百般不愿意,但他还是把少年带入公司,让少年从最基础的开始一点点学起。 起初靳清衍认为,少年再如何聪慧也到不了一学就懂的地步。他在等,等少年有不会的地方,他就可以来问自己,如此他就有更多的机会接近少年。可问题就在于,宁泽太聪明了,交给他的东西他没几天就能灵活运用,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靳清衍算是明白悲喜交加是什么样的感受了。他甚至开始怀疑,眼前的少年,根本就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宁泽! 时间过得很快,靳清衍在宁泽十八岁生日那天把宁氏集团的部分股权交到了少年手里。宁泽当然明白,靳清衍这是要让自己一点点接管宁氏集团。 终于宁泽二十岁的时候,宁氏集团已经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归到他手中。 靳清衍不再参与宁泽的决定,会议期间他只是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不远处的如今已经变成了青年的宁泽。 五年,足够让只有到自己肩膀的少年与自己齐肩站立。五年,足够让曾经懵懂无知的少年变得坚强自立。原本少年还带着婴儿肥的脸现在已经完全张开,不似五年前靳清衍看到的那样,现在的少年从曾经的慵懒猫咪变成了伺机而动的猎豹。 他倨傲,张扬,手段凌厉,完全看不出当年柔弱的模样。靳清衍原以为随着时间的推进,他对少年产生的那种可怕的感情会一点点消失,却不想,伴随少年一天天的长大,他开始不满足于现状。 靳清衍害怕却又渴望与少年的接触,他只有在旖旎的梦境里才能紧紧地拥抱住少年。狠狠地啃咬他的每一寸皮肤,将自己深埋进对方的身体里。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才能感觉到少年是真真正正地属于自己。 靳清衍知道自己想要宁泽!疯狂地想!忍了三年,什么所谓的恩将仇报,只要少年能待在他身边,一切都是放屁! 但现在不行,他怕他的少年会一时间接受不了同|性|恋这种事,他需要慢慢侵入到宁泽的生活中,让他完全依赖自己,届时想逃开就难了。 这次的会议,靳清衍照旧一点也没听进去。宁泽收拾完手中的资料,见坐在一旁望着自己发呆的靳清衍,不由扬了扬唇角,“先生在看什么呢?” 靳清衍回过神,对上面前青年那眉目飞扬的英俊模样,只感觉有一只看不见的爪子在不断抓挠他的内心,“晚饭打算吃什么?我给你做。” 宁泽不假思索地拒绝了靳清衍的邀请,“今天恐怕不行,我晚上约了人,下次吧。” 约了人?靳清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记得早点回来。” 宁泽收拾完东西就离开了公司,十九岁那年宁泽前脚刚考出驾照,后脚靳清衍就送了辆跑车给他。靳清衍很懂宁泽的喜好,所以这辆跑车宁泽到现在都很珍惜。 哼着歌,宁泽开着车来到了约定的地点——是个叫古斯塔沃的意大利人开的高档餐厅。 宁泽和这位意大利人颇有点渊源,两人是在一次合作中认识的,不仅爱好相似,连性格也很合得来,久而久之倒成了关系亲密的好朋友。 宁泽刚进门,古斯塔沃便遥遥迎了上来,一手搭着宁泽的肩,一边笑呵呵地道,“嘿泽,你迟到了,那位小姑娘可是等了你好久。” “麻烦你照顾了。”宁泽朝他笑了笑。 “诶我可不敢,你还是快去找你的小女朋友去吧。”古斯塔沃松开宁泽,将他往口中的“小女朋友”的方向推了推,“去吧,就在靠窗的那个老位置,特地留给你的。” 宁泽了然,他道了声谢,快步朝靠窗的位置走去。 远远地,宁泽就看见面朝着自己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女孩。 她有着一头长及腰际的黑发,一双眼睛在察觉到自己的到来时突然亮了亮,漂亮的脸上扬起一抹好看的笑容。 女孩朝宁泽招了招手,嗓音甜美,“你来啦!” 宁泽眸光微转,面上一派温柔,“恩,让你久等了。” 第036章 古斯塔沃是个极有情调的人,他尤为喜欢在餐厅里摆放上一些华丽到过分的装饰物。别看餐厅中央那架纯白色钢琴感觉很普通,但它的价格至少飙升到了七位数。 宁泽拿到价目表的时候吃了一惊,要不是知道古斯塔沃开这家餐厅只是出于个人爱好,否则他真会怀疑这位意大利友人是不是不懂坐吃山空的道理。 正是因为古斯塔夫这种喜欢华丽的诡异情调,所以整个餐厅给人一种大气而又不乏奢侈的视觉冲击,极大程度上满足了绝大多数贵族人士的虚荣心。 宁泽随手翻了翻服务生递来的菜单,那股子慵懒劲儿让一旁窥视的少女们接连倒吸一口气。忽略掉那一双双炽热的眼神,宁泽将菜单推至少女面前,动作轻柔地整理了她落在脸颊处的鬓发,“你点吧,这里的菜都挺不错的。” 坏心地戳了戳少女涨红的脸颊,宁泽故作不解地问道,“怎么这么烫,发烧了吗?” 少女急忙拿起菜单挡在两人面前,见宁泽不再捉弄自己,这才做了几个深呼吸勉强缓和了自己剧烈的心跳。 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潜入这家公司,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精心策划出一起与面前男人的巧遇,为的就是要扳倒这个可恶的家伙! 五年前,就是他害的她哥哥入狱。靳清衍为了保护宁泽,不惜动用自己在国外的人脉护着他。如果不是宁泽,她也不会被害的家破人亡! 父母离异,只剩下她和哥哥相依为命,而哥哥还有四年才能出来,到那时候宁泽早已经完全接手了宁氏集团,哥哥想要报复根本是异想天开。 经历过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感觉,她简直把宁泽恨到了骨子里,如果没有宁泽的插手,她现在还过着富裕的生活。哪里需要低声下气看人家脸色过日子?哪里需要被一个小小的经理调戏还得忍气吞声! 宁泽眼底倒映着印有各种食物照片的菜单,眼神却像是能透过菜单看清它遮挡住的,少女脸上的表情。楚译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也从不喜欢多管闲事,五年前做的那些事,不过是替宁泽报仇罢了。 虽说宁泽本身也有错,但要不是那些富二代从中蛊惑,宁泽也不会走向吸|毒这条道路,这无异于是将自己逼入绝境。更何况被他推出去的那些富二代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杀鸡儆猴,也好让那些想要拉他下水的狐朋狗友认清,自己是打算与他们划清界限,如果再敢往前一步,他不介意再向监狱送一批新人进去。 确实从那之后,当天没去ktv的富二代们相继松了口气,他们也不再联系宁泽,生怕一个不注意把自己也牵连进去。 宁泽是三个月前“偶遇”的少女。 那段时间宁泽正打算和一家国外公司进行合作,不料财务部出了点问题,呈递给他的合同资料有误,惹的宁泽不得不亲自前去处理。意外的是,还没等他赶到财务部,迎面便跑来一个少女,说是要求更换合同。 索性那会儿双方都没有谈妥,否则合同一签,宁泽不仅不能赚,反倒得白白丢给人家九位数的天价。后来递交的这份合同让宁泽很满意,双方一拍即合,签下合同正式步入合作关系。 之后宁泽专程向财政部经理询问有关错误资料的问题。 经理哪怕以前见过宁泽本人,但也只是远远看过几眼就不敢对视,只因老板看似无害实则手段比谁都要狠辣。所以这会儿宁泽找上门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干了件什么样的蠢事,急急忙忙把锅一溜儿地全部甩在手下的一名女员工手里。 他一口一个说着那个女员工如何如何认真制作出这份合同,又如何如何将他坑骗进去,他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宁泽挑眉,干脆利落地把人开了,一想到那天给自己送合同的少女,便抓了人事部的经理好好询问了一番。 他这才得知少女是一年前入的公司,这一年里她的业绩是部门里最好的,只可惜刚上班那天得罪了经理,一个劲地被打压,虽然后来妥协了不少,但也没能够把消息传到宁泽耳朵里。 宁泽就算没有少女后来给的合同也照样能把合作继续下去,只是要多花点时间。 挑了个不错的时间,宁泽打算好好请这个帮了自己一个忙的少女吃顿午饭。没想到这一吃还吃出问题来了,从那天开始,宁泽发现少女总是不经意地出现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像是刻意要在自己面前刷存在感似的。 宁泽派了人去查少女的底细,得出的结果让他知道又有一场好戏可以看了。少女叫楼舒芸,曾经楼氏集团的掌上明珠,深受父母宠爱不说,还有个聪明绝顶的哥哥叫楼叶辉。 楼叶辉在外人面前是一个风度翩翩气质不凡的公子哥,私下里却是怂恿宁泽吸|毒的罪魁祸首。楚译放过谁都不会放过楼叶辉,所以当听见楼叶辉只被判处九年牢狱的时候,楚译还遗憾了好一阵。 而楼舒芸的父母也是一对奇葩,明知和靳清衍对着干讨不着什么好处,偏的脑子缺根筋,和靳清衍断了合作关系不说,还处处针对靳清衍,虽然前期是爽到了,不过后来被靳清衍给逮着把柄,抓在手里耍着玩。 不出几个月楼氏集团就彻底被靳清衍收入囊中,两人悔不当初,纷纷把责任推到对方身上,这一来二去的,夫妻关系破裂,办理离婚手续后开始了各过各的生活。 楼舒芸都是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哪里接受得了这样的事实。她联系上了在监狱里蹲着的楼叶辉,两人曾经有多骄傲现在就有多憋屈。他们愈发看不惯宁泽现在过的好日子,商讨过后楼叶辉打算让楼舒芸去勾|引宁泽,然后找机会陷害他,让宁泽也尝尝同样的痛苦。 既然楼舒芸想玩,那楚译就陪她玩。得知楼舒芸接近自己的目的后,楚译干脆放任了楼舒芸在自己面前刷存在感的行为,没过多久两人就熟悉上了。 因为楚译有意迎合,故楼舒芸并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还暗自里为自己的魅力骄傲不已。 这不怪楚译心狠手辣,只能说,像他们这类人,表面上看着好像相处和睦,笑语晏晏,实则私下里巴不得对方早点去死。这种情况下,一旦心软,他人就会踩着你的尸体上位。 楼舒芸点完菜,望着宁泽的脸出了神。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她开始痛恨,痛恨为什么偏偏是宁泽,如果换做是其他人该有多好。眼前这么温柔体贴的男人,恐怕是再也遇不到了吧。 楼舒芸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因为手上的力道不受控制地插入掌心。疼痛唤醒了楼舒芸最后一丝神智,就算宁泽对她再好又如何!她苦心经营了一年的成果怎么能就此放弃?监狱里的哥哥不允许自己放弃,她也更加不允许自己放弃! 收起心中的愧疚,楼舒芸眼底那一丝犹豫尽数消散,剩下的只是对宁泽深深的仇恨。宁泽将楼舒芸的情绪变化一一看了个清楚,楼舒芸的决定不但没有让他感觉到危险降至,连心里升起的那点恶趣味也更甚几分。 他倒要看看,楼舒芸究竟留着什么手段。让她自满到认为凭此就能够彻底扳倒自己。 …… 吃完饭后,宁泽又邀请楼舒芸看了场电影。电影无非是一些三流的爱情片,却让楼舒芸这样泪点低的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的。楚译略觉没劲,把人送回公寓时不忘照例进花店买枝白玫瑰送给她。 由于楼舒芸所在的公寓在城市的中心位置,而靳清衍的别墅则在城外靠海边沿,所以哪怕宁泽把楼舒芸送回家时才九点半,等他在别墅门前停下车时,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二点整。 宁泽将车停在车库后并没急着离开,反而是呆在车里坐了会儿醒醒酒。 感觉醒的差不多了,宁泽这才慢慢悠悠地下了车。见客厅只亮着一点地灯的光芒,以为靳清衍已经睡下了,楚译便没有丝毫顾虑地揉乱了一头黑发,随意扯开本就松垮的领带,抽出钥匙推开门走了进去。 下一秒楚译就发现沙发上正坐着一个男人。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却让人感觉到一阵压抑的窒息感从心口传来,他的面色平静,但熟悉靳清衍的人都知道,先生只有在遇到特别烦心的事情时才会有这样的反差行为。 楚译自觉不妙,想溜走已经来不及了。靳清衍靠在沙发上,隔着十来米的距离都能闻见宁泽身上浓重的酒气,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喝酒了?” 不给宁泽回答的时间,靳清衍起身快步走到那人面前,在宁泽来不及反抗的瞬间将他狠狠压在墙上,一字一句沙哑着嗓音开口道,“楼舒芸是吧,你喜欢她?” 天天一束白玫瑰,如果不是他有意派人跟踪,是不是等他发现的时候,宁泽已经和准备那个该死的女人谈婚论嫁了? 哪怕知道宁泽这么做是有目的的,靳清衍依旧还是不甘心。他养了宁泽八年,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仅仅只相处了一个月的女人来抢走他护了八年的宝藏! 嫉妒,不甘,愤怒,疯狂而又偏执的情绪席卷至靳清衍胸口,他低下头吻上了宁泽那双淡色的唇瓣。直到这一刻,靳清衍才发现,梦境终究是梦境,它永远比不过亲手将少年揉进怀里来的更让自己安心。 第037章 靳清衍锻炼出的二十多年的自制力在宁泽面前全部崩析瓦解,他用着像是能把少年揉入身体里的劲在亲吻他,拥抱他。 曾经的靳清衍以为,只要能看见少年安心,无论对方是否属于自己,这些都不重要。然而此刻,靳清衍才发现自己错的彻底,什么不求回报的默默守护,一旦少年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他的心就好像被人活生生剜了一块下来。 失去了宁泽,靳清衍的生命就是残缺的。世界上,唯独宁泽可以补上这种残缺,也只有他。 靳清衍早就发现了宁泽的“不正常”,派去跟踪的人告诉他,他的少年正逐渐和一个女人走得越来越近。近到可以对她做暧昧的动作,近到可以每天送她一枝白玫瑰,如果当天有事,也不忘遣花店员工送上家门。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宁泽已经过了年少轻狂,情窦初开的年纪。他稳重,沉着,知道什么对自己有益,楼舒芸的出现,恰好满足了他的有益。楼舒芸不仅温柔漂亮,工作认真严谨,偏的还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了宁泽极大的帮助。 靳清衍插|入宁泽发丝间的手一僵。 他的少年知不知道楼舒芸的真正目的?应该是知道的吧,防人之心不可无,既然他能查出来的事,想必他的宁泽也会查到。可他究竟要做什么?不加紧处理掉楼舒芸,反而将她留在身边。 不,于现在的他而言,楼舒芸的去留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因为没有什么能够比宁泽在他怀里来的更让他在意的事。 楚译脑中一片空白,他自认为没心没肺,做不到如何去喜欢一个人,但靳清衍对他的好他也看在眼里。当靳清衍带着侵略性的吻落在他唇上时,楚译内心有一瞬间的茫然,但身体却很乖顺地接受了这个吻。 哪怕没有迎合,这样的情况已经超乎了靳清衍的预料。 靳清衍把楚译按在墙上吻了一会儿,终于忍受不住,将人抱在怀里,疾步朝二楼走去。楚译也被靳清衍吻的动了情,但一想到明天还有戏要看,不得不挣扎着试图从靳清衍怀里出来,却不想靳清衍竟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 “别动,我怕我忍不住把你就地办了。”靳清衍眸色暗沉一片,他跨步走进宁泽的房间,在人愣神之际将他丢在了床上。 馥郁的花香从鼻尖传来,楚译偏过头,这才看清自己的床上居然被铺上了一层白玫瑰花瓣!黑色床单配上白玫瑰花瓣,楚译冷笑,看来这靳清衍是泡在醋缸里出不来了。 坐起身,一把扯过靳清衍的领带,楚译眯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先生的‘摄像头’还真是无处不在,我究竟何德何能,让你用得着派这么多人跟着?” 靳清衍被宁泽揪住领带的瞬间已经调整好姿势,他单膝跪在床沿边,双手搭在青年身边两侧,两人现在几乎已经到了鼻尖碰着鼻尖,只要靳清衍低下头,随时都能吻上宁泽的程度。 他咽了咽唾液,眼神微闪,“对不起……我只是怕你受伤。” “还有防止我逃离你?”宁泽盯着靳清衍上下滚动的喉结,没好气地一口咬了上去,咬着咬着竟变为了轻柔的舔舐。楚译本来不打算做到最后一步,直到他无意间望见靳清衍锁骨上的图案。 要不是他刚才一把扯过靳清衍的领带,再加之靳清衍和他在客厅里剧烈的动作,他还真发现不了那人锁骨上的异常。楚译看了两辈子,又怎么可能轻易忘记,而且和靳清衍吻上时的那种契合程度,也足以让他抓住一些蛛丝马迹。 哪怕靳清衍不说话,楚译也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又气又好笑,双手抱住靳清衍的脖颈,脑袋搭在男人肩侧,张嘴,吐出的话都重重地砸在了靳清衍心里。 明明才六个字,却让靳清衍在措手不及的同时,又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心里泛起一阵前所未有的甜蜜。 “靳清衍,我要你。” …… 第二天醒来楚译只感觉浑身都疼,尤其是腰部,想到昨晚靳清衍那个禽兽做的事,他就没好气地踹了脚依旧把他圈在怀里的男人。 靳清衍其实早就醒了,他醒来时感觉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但昨晚发生的事却清晰地展现在他的脑海里。靳清衍害怕极了,把宁泽抱在怀里进入的时候还感觉一阵不安,只有当他重重地撞进对方身体里,听身下人一阵细碎的呻|吟,他才能感觉到安心。 玫瑰花瓣因为两人的动作而被碾出了香甜的汁液,沾在宁泽的身上愈发促进了靳清衍的情|欲。到最后宁泽被靳清衍折腾的受不了了,带着哭腔求饶,靳清衍也都没放过他。 察觉到自己股间立起的物体,宁泽瞪大一双眼,控诉道,“我很累了。” 靳清衍当然知道适可而止,如果真惹怒了少年,这恐怕得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吃上肉了。靳清衍昨晚做完时不忘帮昏睡中的宁泽清理身体,睡着时的宁泽比任何时候都要乖巧,迷迷糊糊的模样让靳清衍差点又打算在浴缸里来上一次。 好不容易把宁泽清洗干净上完药,靳清衍这才狼狈地回到浴室冲了个凉水澡。回来依旧是披着正人君子皮的衣冠禽兽,抱着宁泽一觉睡到天亮。 所以哪怕现在楚译身体再疼,也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靳清衍抱着他去浴室里洗漱了一番,刚准备叮嘱宁泽让他好好在家里休息,这几天就不要去公司了。结果宁泽下一秒就打了他的脸,说今天有事必须去,靳清衍无奈,他真是被宁泽吃死了。 且不说现在的人有多开放,靳清衍觉得,在现代社会,一|夜|情真的不少见,他怕宁泽只是和自己玩玩,玩完了就丢,纯属炮|友关系。 不过捅破了两人之间隔着的那层纸,靳清衍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宁泽,宁泽不答应没关系,他可以等,靳清衍相信捂着十年二十年,再冷的冰也该化了。 宁泽这具身体虽然是第一次,但楚译很快就习惯起来,在房间里走了几步终于是勉强能站直身体,不让人发现端倪。 以往宁泽和靳清衍都是分开去的公司,但今天楚译只能任由靳清衍开车送他。因为楚译起的时间比较迟,路上来往车辆颇多,这会儿宁泽和靳清衍正被堵在一个十字路口,差不多有十分钟了。 靳清衍也不着急,他似乎很享受和宁泽单独呆在一起的感觉,凭他唇角扬起的笑容就能看得出,他的心情是真不错。 宁泽单手撑着下颚,目光随意地落在车窗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喜欢我?” 楚译有些不确定,哪怕他知道无论是西维,塞维恩亦或者是靳清衍,都是同一个人,但那又怎样?一开始接近西维本就是为了完成刷好感的任务,塞维恩是为了获取信任,而靳清衍呢?靳清衍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照理说他并没有做过什么让靳清衍能够喜欢上自己的事情。 半晌,靳清衍缓缓开口道,“不知道。” “恩?”楚译偏过头去看他。 绿灯亮了,靳清衍踩了油门冲出去,目光望着前方,语气里饱含楚译从没见过的坚定不移,“说来也奇怪,最初见到你时,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你。” “直到把你从ktv里抓回来,戒完毒。在花园里见到你那次,我心里就平白升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但我知道那种情绪不该会有。” “你的改变我一直看在眼里,你像是一个发光体,我的注意总是会不经意地落在你身上。渐渐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变质了,变得更加疯狂执拗……真要说那是什么感觉,我想应该就是我喜欢你。” “想把你关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就好像你合该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这种感情来的过于突然,却又那样真实,像是沉淀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我知道这很荒唐,但是确实如此。” “宁泽,我是真的喜欢你。让我追求你,好吗?” 这种感情,像是沉淀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明明没有记忆,却带着那份执着的情感。楚译平静的心突然猛地跳动起来,他有点想哭,空荡的内心被感动还有难以言状的幸福充斥的满满当当。 楚译不知道系统每次把眼前这人推到自己面前为的是什么,但无所谓,只要一想到对方一直爱着自己,守着自己,明明不知道自己是谁,却还能凭感觉找到自己面前来,那种风雨无阻的感觉,那种被人呵护被人关怀的感觉,是楚译一辈子也体会不到的。 第一次,楚译愿意去接受一个人,他点点头,眼底满含笑意,“好。” 第038章 靳清衍害怕宁泽的厌恶,但更害怕他一声不响地离开,那是一种刻在心里的恐慌,无助。靳清衍的内心在叫嚣着,他想,哪怕把宁泽关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哪怕他完全不喜欢自己,他都要把少年牢牢锁住。 直到上一秒,靳清衍隐藏的疯狂都被宁泽的笑容所安抚。 靳清衍不是没见过宁泽笑,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明白,哪怕表面上笑着,宁泽也并没有真正的开心过。他的少年并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孩子,受了委屈的宁泽从来都不会忍气吞声,他会伺机而动,在最关键的时刻给敌人致命一击。 而刚才,靳清衍从宁泽笑容里看见了他对自己的信任。不说是全身心接受的信任,那是一种小心翼翼的,将自己从未接受过他人的脆弱的心房一点点展现在自己面前的信任。 只是这点就足够靳清衍欢欣雀跃。他的宁泽在接受自己!并不是为了利益的结合,而是愿意去相信一个人去爱一个人的尝试,意味着这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宁泽也喜欢着自己! 靳清衍强忍住把宁泽拉到怀里亲吻的渴望,他攥紧方向盘,面上的淡漠再也掩盖不了剧烈跳动的心脏。心里比喝了一整罐的蜜糖还要甜蜜,靳清衍的心思已经完全飞到了如何把宁泽追到手这件事身上。 车子在半小时后抵达公司,靳清衍本想扶着宁泽下车,却在后者似笑非笑的表情中僵了僵身子,整张脸憋的通红。宁泽下了车,恰好望见站在公司门口与人攀谈的楼舒芸。 她看似在和人交谈,可举手投足间透出的不耐烦无一不在告诉宁泽,她的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聊天上。当然,看见自己“男朋友”一整个早上都没来公司,心思缜密的人肯定会升起一抹警惕,楼舒芸也不例外。 宁泽下车的下一秒,楼舒芸便有所感应地转过身,撞进宁泽略带笑意的眼底时心口一颤,故作镇定地和宁泽打了声招呼。 两人虽然在外表现的暧昧不清,但在公司却如同陌生人,除了公事外从无交集。楼舒芸心有不甘,可看宁泽完全没有要扶持自己的意思,只能暂且忍气吞声,心道迟早有一天宁泽会把他们正在交往的事说出去。 于是见宁泽一步步靠近,她也并没觉得有何不妥,往后退却几步让出大门,楼舒芸低着头轻声喊了句,“老板好。” 恰逢正午休息时间,一干员工正打算结伴出去吃一顿,这会儿大门口不乏忙碌离去的员工,却在看见老板出现时接连停住脚步。 那可是难得一见的老板! 有些低层员工根本没有见过宁泽,询问了一番才知道这是传言中那个心狠手辣,俊美不凡的老板,今天一看才知道后面那句传言是真不假。 宁泽不疾不徐地走到楼舒芸跟前,余光扫了眼不远处坐在车里抽着烟的男人,宁泽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弯腰牵起楼舒芸纤细的手指,轻笑道,“现在是休息时间,还叫我老板呢?” 嚯! 围观人群瞬间炸开了锅,现在是什么情况?老板这句话有歧义啊,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楼舒芸也被宁泽弄得一愣一愣的,她率先缓过神,很上道地顺着宁泽的话接了一句,“阿泽!” 这个亲昵的称呼一出,不明真相的人都相继露出了然的神色。感情这两位是一对儿啊! 有些人为此感到诧异,有些人嫉妒,但有些人却是恐慌不已。 曾经调戏过楼舒芸的高层都慌了,他们万万没想到楼舒芸居然是老板的女朋友!就算不是女朋友,这个称呼已经完全体现出两人之间非比寻常的关系了好吗!早知如此哪怕楼舒芸再漂亮他们也不会动她一根指头,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只希望不要被老板给记上,否则…… 还没等一干人继续联想下去,不远处传来的,车门被人关上的声响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靳清衍从听见楼舒芸喊出那句阿泽开始就不淡定了,他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掐了烟丢在地上撵了撵,看似极慢实则飞快地走到宁泽身边,扯过青年抓住楼舒芸的手,淡淡道,“即使是休息时间也请楼小姐注意自身形象和公司形象。” 语毕拉着眼底含笑的宁泽快步走进公司,直到进了专用电梯,靳清衍才把人按在密闭的空间里吻了上去。带着烟草味的吻让楚译皱了皱眉,却也没推开靳清衍,他像个木头似的杵在那,直到靳清衍妥协地结束这一吻,青年才抬手擦了擦唇角不知是谁的津液。 “我很少抽烟……”得知爱人对烟味很敏感,靳清衍急忙为自己辩解道,“今天是例外。” 两辈子了这占有欲强的臭毛病还没改,楚译看见靳清衍那一脸无辜的表情就恨不得捏住男人两侧脸颊肉扭上一圈。 他扯过靳清衍领带,反手转了几圈抓在掌心里,把高大的男人拉到自己面前,“不是说要追我吗?拿出点诚意和信任来。楼舒芸的底我相信你已经挖的差不多了,我只是想好好玩玩,这件事你别插手。” 靳清衍被宁泽拉了领带非但没生气,反而厚着脸皮在人唇上飞速啄了口,感觉不够再加深了一吻,直至怀里人气息不稳才任由他把自己推开,回味着方才那一吻,靳清衍心满意足地道,“你想玩就玩,出了事还有我。” 楚译对靳清衍的配合满意极了,勾着男人的脖子在靳清衍唇上迅速落下一吻,不给对方反客为主的机会,青年就着开了门的电梯率先走进办公室。靳清衍屁颠屁颠地跟上,从后环住宁泽精瘦的腰,脑袋搭在青年肩侧蹭了蹭。 宁泽推了半天也没把这大型狗皮膏药撕开,索性放任不管任由男人抱着。自觉这么丢下楼舒芸有些不妥,宁泽掏出手机给对方发了条短信。 【抱歉,先生并不是有意针对你的。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第039章 楼舒芸每隔一个月会去监狱探望楼叶辉一次,楚译掐准了时间,今天恰好是楼舒芸要去探监的日子。挣扎在宁泽的邀请和探望哥哥两个选项之间,半晌,楼舒芸还是选择了后者。 楼舒芸隐隐觉得宁泽或许已经找到了点线索,她迫切地需要与哥哥联系上,好决定下一步的计划。探监时两人对于敏汇都有特定的词语顶替,故警察并没有察觉到有何不对的地方。 委婉地谢绝了宁泽的邀请,楼舒芸决定下班后直接前往监狱。由于监狱距离楼舒芸所在的省份有点距离,她只能尽量早点过去,这样才能确保在第二天上班前回来。 看着自己爱人被拒绝,靳清衍不但没生气发怒,反而心情愉悦地坐在沙发上浅嘬一口热茶,双眼惬意地半眯起,“监狱是个好地方,既然他们兄妹这么想见面,那就让他们天天见吧。” “不急,楼舒芸想玩不如陪她玩玩,也难为她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大戏。”宁泽手托下颚,细细地翻看着桌上的照片,“为了扳倒我,不惜放下身段勾|引我的高层下属,真狠啊。” 照片上的一男一女正拥激烈地在一起热吻,每张照片的尺度都大到惊人,令人难以直视。 靳清衍站起身从后将坐在椅子上的宁泽圈入怀中,慢慢悠悠地看着青年手中的照片,突然他伸出手指了指一张照片,言语暧昧不明,“姿势不错,下回试试?” 换来的是怀中青年一个巨大的白眼。 从最初进入到公司由被经理调戏的抗拒到容忍再到最后的反击,先前合同那次也是出自楼舒芸的手笔。她勾|引宁泽身边最信赖的下属,欺骗无辜同事,让她把错误的合同递交给财务部经理,骗得宁泽不得不亲自出面处理。 然后再在宁泽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自己的才干。楼舒芸不想让宁泽抓住自己的把柄,故借刀杀人,宁泽想处罚也顶多只能查到那无辜的同事身上,财务部经理见不能把楼舒芸拉下水,只能转移目标,将锅甩的一干二净。 财务部经理就这样被开了当然不甘心,他要挟楼舒芸如果不配合自己就要把她做的那些龌蹉事都倒给宁泽听。楼舒芸当然不会让他得逞,串通好自己勾|引的高层,两人合力打压前财务部经理,让他无路可走,最后只能忍气吞声,受牵连的还有那个可怜的小员工。 不仅如此,宁泽还查到楼舒芸家里藏着不少私|货。 以前宁泽还好奇楼舒芸打算怎么扳倒自己,想来就是用那些私|货了。这么多私|货显然不可能全部都用到宁泽身上,楼舒芸大概继承了她哥的“产业”,自己吸|毒不说还要扛起“贩|毒点”一职,几个罪名连加起来,是生怕别人不能把她送进监狱吗?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宁泽已经大概摸清楼舒芸的性格。她哪怕有天生的商业头脑,那养在骨子里的高傲却是永远也剔不掉的,她看似温柔不温不火,实则一旦出事就会自乱阵脚。 笑了笑,宁泽把照片扔在一边,继续翻看起资料。头顶上的阴影并没有因为宁泽的动作而离开,相反的,宁泽只感觉有股热气吹在自己脖颈间,痒痒的。 “先生想干嘛?”宁泽好气又好笑地抬头看着俯视自己的靳清衍,他抬手挥了挥手中的资料,示意男人有话快说,没话就滚一边去别打扰自己工作。 靳清衍弯腰,一只手扶上宁泽腰间,另一只手抓住对方手中资料的上半部分,“怎么说我手里好歹也有宁氏集团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还不让看机密资料了?” 感受到腰间上下滑动的手掌带来的热度,楚译都快气笑了,感情这是打着看资料的名义在做下流事。干脆利落地放开手中的资料,宁泽轻推开靳清衍,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没说不让先生看资料,沙发在那,请自便。” 靳清衍爱极了宁泽这幅倨傲的模样,按捺住内心的躁动,靳清衍顺从地坐在了沙发上,翘起腿仔细翻看从宁泽手里抢来的资料。 靳清衍和宁泽的午饭都是在办公司里解决的,时间过得很快,两人看了没多久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这回没了楼舒芸,宁泽便乖乖巧巧地跟着靳清衍回了别墅吃晚饭,晚饭是靳清衍下厨做的。 味道一般,但对于初学者来说已经难能可贵。靳清衍很少进厨房,为了能够把宁泽追到手,他也是下了狠心逼自己去学做菜。 “我先洗个澡,桌上电脑密码是你生日。”靳清衍和宁泽约好晚上有资料要谈,楚译知道靳清衍有个每天回房间必洗澡的习惯,这会儿见男人进了浴室,也没太过在意。 楚译坐在靳清衍房间的电脑前,没来的及为对方给自己做菜感动上几分钟,就被加密文件里的视频给弄得眼角一阵抽搐。 也不知靳清衍是不是太信任他的加密工作做的很严实,居然敢把电脑交到自己手里。楚译没花多大力气就打开了文件,里面视频多的令人咋舌。 楚译目测了一番,至少有上百个。随意点开一个视频播放,楚译在视频里看见了五年前的宁泽。视频的视角很奇怪,像是在天花板的中心,能把整个房间的角落都拍得清清楚楚。 视频中的宁泽并没有穿裤子,他趴在床上看书,长至膝盖的白衬衫搭在挺翘的臀部,一双腿惬意地上下摆动,看上去格外诱人。 楚译面无表情地将视频关上,换了另一个打开。 这回是三年前的宁泽。 楚译依稀记得那个晚上。是靳清衍把自己拉去公司实习的时间段,那天晚上发生了一点事,宁泽陪几个合作伙伴多喝了点酒,楚译在这个世界的身体酒量差到爆炸,回到房间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他坐在床上呆呆地瞪着摄像头的方向,眼眶湿湿的,大概是太久没闭眼的缘故,宁泽颇为委屈地揉揉自己的眼睛,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可怜的小动物。 楚译看了一会儿,饶有趣味地再点开几个看了起来。靳清衍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看见坐在电脑前看视频的宁泽时浑身一僵,擦着头发的毛巾因为男人的突然停顿而掉在地上。 “先生你洗完了?”宁泽翘起腿,指了指电脑,“我还从没想到自己的房间里居然有这么多的摄像头。” 语毕,他眉眼含笑,问道,“先生这几年看的可开心?” 第040章 楚译这次是真的对靳清衍没了脾气,他怎么也没想到靳清衍居然会厚脸皮到了一种无耻的境界。在距离楚译发现靳清衍窝藏的一系列监控视频并向罪魁祸首问罪后的三十分钟,靳清衍不但轻松把视频的问题抛在一边,还顺带把面前趾高气扬训斥他的爱人一并拐上了床。 说好的谈资料当然也没有实现。楚译也算是给足了靳清衍面子,毕竟哪个正常人会做出收集自己养了十多年孩子的监控视频这种禽兽不如的事,他的顺水推舟引发的结果便是靳清衍更加卖力的“深入讨论”。 第二天早上起床时,楚译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幕幕,简直恨不得一脚把从背后拥住他的靳清衍踹到地上。但真当他准备这么做的时候,一看见靳清衍身上那熟悉的图案,心底深处的某个地方也不禁软了下来。 无论面前的这人究竟是谁,但他能够坚持陪伴自己三个世界,对于楚译来说就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经历与体验。生平第一次有人会一直追随着他,会一直陪伴着他,会一如既往地爱着他,楚译不敢说自己能够将整颗心都摆在靳清衍面前,但这种源于心脏的悸动,是怎么也隐藏不掉的。 或许他是有点喜欢他的吧? 楚译轻轻低下头,在靳清衍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轻柔缠绵,甚至带着一丝不容察觉的小心翼翼。如果说靳清衍一开始在和宁泽上过床后,有那么一丝庆幸和难以言说的恐慌,那么在楚译这几天的行为里,那一丝恐慌也逐渐消散。 还有什么比在得知自己的心意得到对方的回应后来的更让人感到惊喜和幸福?靳清衍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每每看见被自己圈在怀里的宁泽,他的内心不但没有得到安抚,甚至还在叫嚣着,觉得哪怕在气氛如此温馨的时刻,怀里的这个人,也从来不属于他。 为什么?靳清衍说不上来,但哪怕如此他也不愿意放走宁泽,好似本能的,源于灵魂的占有欲和偏执让他不愿意放开也不想放开。靳清衍也想过,哪怕宁泽不喜欢他,他也要把这个人囚禁在自己身边一辈子,所以在得知这种单方面的感情被得到回报的那一刻,靳清衍想,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比宁泽更让他在意的了。 猛地张开眼,靳清衍反手按住宁泽的脑袋,将他揽进怀里狠狠地亲吻,大概也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他的愉悦和对宁泽的爱了。 …… 楼舒芸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哪怕从她父母离异,兄长入狱以来,她都一次次地依靠自己的计谋和能力从最低端爬到常人想象不到的高度。楼舒芸继承了楼叶辉的“产业”,她不仅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迅速打入“贩|毒网”的最内层,连带着也有将这层网扩大的意思。 楼舒芸不仅要毁了宁泽,还要毁掉宁泽苦心经营起的宁氏集团。宁氏集团在宁泽手里越来越强大,看在楼舒芸眼里才越让她感到兴奋,如果将这么一个大公司毁了,将宁泽的人生毁了,让他尝遍自己经历过的痛苦,又该是何等的愉快! 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在她刚在车位上坐好还没到一分钟,竟然就从门外冲进来五六个警察将她狠狠按在桌上反手扣了起来。楼舒芸哪怕再害怕,出于本能地,她还是剧烈地反抗着试图将她带走的警察,另一面提高嗓音厉声道,“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完全可以上法庭告你们!” 为首的警察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袋东西丢在她面前,“楼舒芸,当初你的哥哥因为贩毒入狱,没想到你不但不知悔改,还继承了他的产业。既然你拒不承认,那看看这东西你可认识?” 楼舒芸在看见那一袋东西的瞬间便知道她完了。因为是透明塑料袋,楼舒芸很容易便能透过袋子看清里面装的东西——很明显,那是一叠照片,是她在不同时间段和大批人进行交易时的照片,楼舒芸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人跟踪了,而且以照片的数量来看,恐怕她们内部已经出现了叛徒。 哪怕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楼舒芸依旧不肯承认。以现在科技发展的速度来看,合成一张照片并非难事,只要她一口咬定这些照片是有人故意造假,警方拿不出证据,那她便有机会翻盘! 然而像是知道楼舒芸内心的想法,为首的警察扬了扬手臂,接着便有人从身侧递了份文件袋给他。他打开文件袋,将里面的东西全数倒在了桌上,楼舒芸哪怕再不愿意相信,可她清楚,她被人给出卖了。 文件袋里装的是她最近的“货物”以及她亲手记录的“货源”及数量。这一次,警方再也没有给楼舒芸任何辩解的机会,他们将狼狈不堪的楼舒芸一路推出了车站。楼舒芸没能和楼叶辉见上一面,而在监狱里的楼叶辉也没办法得知楼舒芸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楼舒芸彻底乱了阵脚。 没过多久警方便在她租的一间小公寓里搜查到了大量的毒|品。楼舒芸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完了,然而就是出于这份恐惧,居然让楼舒芸在这时想到了宁泽。如果……如果她没有一心想要报仇,是不是结局就能不一样了? 现在的宁泽还不知道她的想法,那么她完全可以不用让宁泽知道,只要她能够离开这里!只要宁泽能够帮她!她不介意以前和宁泽的恩恩怨怨从此一笔勾销,是啊,宁泽有什么不好的。从相遇开始,她就是幸运的,哪怕她知道自己是使了点手段。 越是在这种情况下,楼舒芸越是把宁泽的好放大了百倍千倍。宁泽对她的好,宁泽的温柔,无一不在告诉她,那个男人将会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如果宁泽能把她带出去,她一定会好好待在宁泽身边,当一个好妻子…… 对,如果是宁泽,他还不知道一切!他还喜欢着自己!自己一定能够从这里出去的! 楼舒芸越是这么想着,她的暗淡的眼神里终于染上了一抹晶亮的神采。 第041章 楼舒芸蹲监狱是必然的,在法院还没彻底敲定下她的罪名前,楼舒芸悄悄买通一名警察给宁泽送去了口信。 不得不说楼舒芸确实是个很能拿捏人心的人,若是换做是以前的宁泽,估计早就屁颠屁颠跟在楼舒芸身后为她遮风挡雨,清除一切障碍,哪怕知道楼舒芸是为了陷害自己才会步入楼叶辉的后尘,他也会不留余力地把楼舒芸护在掌心。 只可惜现在的宁泽是楚译,他陪楼舒芸演了这么久的戏,不就是为了让她自食其果?但显然现在撕破脸皮并不是楚译谋划了这么久的最终目的。既然在楼舒芸面前扮演的是一个深情男友的模样,那么他自然是要不辞辛苦地去见上楼舒芸一面,至于见了面会发生什么事,就要看楼舒芸究竟把他放在何等地位了。 …… “楼舒芸,起来跟我走。”铁门外响起的声音在空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楼舒芸不受控制地颤了颤,她不动声色地望向身后那一齐用诧异、嫉妒眼神望着她的犯人,二十多天来内心挤压的怒气在一瞬间消尽。 呵,不过是一群社会底层的人渣,只要宁泽带她出去,她就会想尽办法把这群人折腾到死!这二十天她受尽了这群疯子的折磨,楼舒芸知道她们就是看准了自己是从高位掉下来的人,为了满足自身内心的扭曲,她们扒光了她的衣服,凌|辱她打骂她,甚至还让她喝她们的洗脚水! 楼舒芸痛恨宁泽为什么没有及时赶到她身边,她知道宁泽是个怎样的人,在这种时候宁泽绝对不会抛弃自己,所以她只能安慰自己,宁泽只是为了打通关系所以花费了点时间。果然,现在宁泽来了,所有她曾经历过的一切,她都要让她们一一尝回来。 仿佛知晓楼舒芸内心所想,排在她身后的女犯人接连用饱含愤怒的眼光看着她。或许换在之前的二十天,楼舒芸会害怕,会示弱,但现在她完全不用看她们的脸色。她抬手理了理凌乱的长发,摆出以往那般高贵优雅的姿态跟着警察出了房间。 看守所的走廊不长,但此刻在楼舒芸的眼里却漫长的可怕,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宁泽。三分钟的路程在楼舒芸看来似乎比三十分钟还要让人难捱,但真当她看见那个端坐在玻璃后面,用温柔缱绻的眼神看着她的男人,楼舒芸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宁泽似乎很诧异楼舒芸的行为,无可厚非,在他眼里,楼舒芸哪怕是哭泣也是带着一种镌刻在骨子里的高贵和傲气,而现在她的自命不凡哪怕在看守所里被打压的一点不剩,但那种不甘和绝望在一瞬间爆发还是把宁泽吓了一跳。 楚译欣赏够了楼舒芸的丑态,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手掌覆在面前的玻璃上,像是能透过那面玻璃触碰到它背后的人。那样温柔缠绵的动作,让楼舒芸彻底安下了心,还好,宁泽什么也不知道,这样就够了。 然而下一秒,宁泽说出的话却打破了楼舒芸最后一丝希望。 “小芸,你为什么要骗我?”宁泽低着头,他似乎很苦恼,眼底透出的彷徨和无助完美演绎了一个热恋中被女友欺骗的男孩形象,“我那么信任你,哪怕在得知你被人带走,也不愿相信这些龌|蹉的事会是你能做出来的。” “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把你从这里带出去,我们可以不管外界对我们施加的压力,你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一直待在我身边,我就会为你抵挡风雨,把最好的都捧到你面前。”宁泽似乎是在回忆往事,他面上的表情很平静,隐约间还透着一丝甜蜜和幸福。 “小芸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被人背叛。因为背叛,我失去了父母,被人逼上绝路,甚至染上毒|瘾,差一点就成了废人。所以我不愿意相信任何人,直到你出现。” “你就像盛开在冰雪中的梅花,那么耀眼。每和你相处,我就会克制不住地想要更亲近你,哪怕前方迎接我的并非是充满希望的未来。我自认为对你一心一意,而你呢?你却做了什么?” 说到这,宁泽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维持住自己的情绪,他从口袋里取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播放,然后偏过头不再去看楼舒芸的表情。他怕一旦看见楼舒芸,他就会忍不住冲上前将这个女人掐死! 视频影像有些模糊,可楼舒芸还是一眼便认出视频中的人正是几天前被她打压到从此销声匿迹的前财务部经理。也不知是谁给他的勇气亦或是说见楼舒芸栽了跟头,他竟第一时间跳出来联系了宁泽,并且把她如何勾|引公司上层和处心积虑接近宁泽的一切都倒了出来。 楼舒芸想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可她发现自己喉咙干的厉害。额前滑落的汗珠模糊了她的视线,楼舒芸只感觉自己脸疼得厉害,她瘫坐在椅子上,再也不敢去看那个深爱着自己的男人。 宁泽见状,只是嘲讽地笑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爱有多深,那当它转变为恨的时候,也会有同样的效果。这个道理楼舒芸怎么会不懂,所以她清楚,宁泽在得知自己背叛他后自己会有怎样的选择。 最后楼舒芸连自己怎么回到房间的也不知道,她无法面对宁泽的报复,也无法面对看守所那些女犯人的折磨,没了宁泽的庇佑,楼舒芸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宁泽完完全全挖空了楼舒芸的家底,在法庭上,法官不仅得到了楼舒芸贩|毒的罪证,还匿名收到了许多楼舒芸曾经做过的违法勾当的证明。当年楼叶辉贩|毒事件,楼舒芸其实也参与其中,只是很巧妙地躲过了搜查。 如果说贩|毒是间接杀人,那楼舒芸是真的做过杀人的事,而且死在她手里的人还不少。在她高中时期曾与一名少女发生口角,楼舒芸仗着楼家背景深厚,便私下找人将她拉进小巷打了一顿,事后少女与其闺蜜一齐将她送进警察局,奈何没有证据,被楼舒芸轻松躲开。 但楼舒芸心胸狭隘,将这件事记在心上,找了七八个不入流的社会混混将少女和她闺蜜轮死,虽然楼舒芸本意并不想弄死两人,但事情已经发生,她不得不向父母求助,在楼家的打压下,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如今这等陈年旧事被宁泽翻了出来,势必是要让楼舒芸身败名裂。 最终,楼舒芸被判以无期徒刑。 楼舒芸以为看守所的折磨已经有够让她生不如死,但真正开始监狱的生活,才让她明白看守所是个多么美好的地方。在这里的犯人都没有丝毫的同情心,他们疯狂,变|态,楼舒芸才进去不到一个星期就已经疯了。 她疯狂地咒骂宁泽,嘴里说着胡话。 奈何此刻的她,再也无法让人生起哪怕一丝的同情心。 …… 一个月后,宁泽正式从靳清衍手中拿回了宁氏集团剩余的部分股权。他不但以自己的实力将宁氏集团经营成世界百强,还在无声之中狠狠打了那些认为宁泽是个草包二世祖的人一个巨大的耳光。 人们发现,在宁泽疯狂崛起的同时,他的身边总有靳清衍的身影。起初人们对此感到异常迷惑,但伴随两人出现在同一个镜头次数的增多,人们也就逐渐习惯了将宁泽和靳清衍这两个名字绑在一起。 直到五年后,宁泽和靳清衍宣布结婚,也没有人对此感到怀疑,甚至还纷纷表示—— 这结婚的速度是不是还略微慢了些? 第042章 楚译陪靳清衍度过了整整一生,在对方死后不久也选择了离开。 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让系统将自己传送至下一个世界,和靳清衍相处的这几年,他隐约间抓到了点有关于爱人的线索,可这点线索不足以让他得出最终结论,无奈下只能加快穿越的步伐,企图摸清爱人与系统的来历。 然而未等他缓过神,鼻尖萦绕的浓重血腥味便先让他不适地皱了皱眉。来不及接收系统提供给自己的资料,楚译紧握铁管的手已经率先挥了出去,瞬间扎爆铁网外一只试图将他拖出去的丧尸的脑袋。 借着余光瞥了眼缩在一旁满脸畏惧的人群,楚译丢掉铁管,默认接受起这个世界的背景—— 一场突如其来的陨石雨给地球上的生灵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科学家从陨石当中提取出一种神秘的化学物质,或者可以说是一种病毒。这种病毒能够无限增殖,且可以令已经失去活性的细胞出现一种“虚假复活”的状态。 科学家认为这种物质的开发将会引起一种可怕的局面,正当他们想要制止病毒的扩散时,为时已晚。哪怕政府事先已经将陨石托运走,并且遣散了附近的居民,可他们无法顾及到远在荒野的山村,那里的人被病毒寄身后成为了一种没有思维,以人类为食的“活死人”。 它们在啃咬人类的过程中会将体内的病毒传递给对方,如此循环,整个村庄瞬间沦陷。巧就巧在当天正好有一对夫妻领着两个孩子赶回村庄探望父母,不料却被丧尸咬伤,几人慌乱中逃回城市,彻底点燃了这场灾难的引线。 而他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叫薛云,病毒爆发时刚满十八岁,当然他还有个六岁的妹妹薛茜。两人父母似乎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秩序已经变得混乱不堪,且袭击事件不但没有减少,反而与日俱增。哪怕是提早做了准备,可为了掩护自己的两个孩子能够安全离开城市,他们还是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薛云和薛茜好不容易坐上一辆通往安全基地的巴士,结果路上遇见丧尸袭击,薛茜本就年幼,又有先天性哮喘病,摆明是拖了大部队的后腿,便有人趁乱将她和薛云一齐推下巴士。薛茜虽年幼,但也知道哥哥经常保护自己,所以在最后关头,薛茜用自己的生命给薛云换来了活下去的机会。 好在丧尸虽然是凭借本能啃咬人类,但它们的嗅觉不是特别灵敏,薛云身上的白衬衫早就被鲜血染红了,躲在高底盘的越野车下侥幸躲过丧尸潮。妹妹与父母的死严重刺激了薛云的神经,他变得多疑,阴翳,偏执,疯狂。 这个世界并没有所谓的异能,人类不会进化,同样的丧尸也不会。薛云在车底躺了整整两天,终于在第三天早上遇到了途径这块区域的幸存者小队,由于末世刚刚降临,人们还是愿意给别人施以援手。 就这样,薛云坐上幸存者小队的车,一路安全地进入了处在y市的基地。薛云终于从昔日美好的生活中走了出来,他已经意识到现在的世界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模样,他主动请缨跟随大部队离开基地寻找资源,在一次次的死里逃生中练就了一身能够自保的能力。 基地上级也批准他使用枪械,只可惜好景不长,基地终是在病毒爆发的十年后被丧失潮推翻。薛云一路从y市逃回z市,他不辞辛苦的选择来到z市也是因为这里有一座监狱。如果说y市是人们最乐意前往的资源丰富的水乡,那么z市就是所有犯人都不想踏入的地狱。 z市监狱关押的都是重点通缉犯,他们没有良知,不知悔改,被送进监狱的犯人说得好听些是改造,实则不过是变相的终生监|禁。也正是因为重点通缉犯云集的原因,z市监狱的防卫措施十分了得,实打实的创下零犯人逃亡率的记录。 然而换在末世,这样的监狱却成了人们向往的失乐园。由于食物的紧缺,监狱上层不得不接收外来的幸存者,有能力的便无情地压榨他们的力量,将外来的幸存者拖去寻找资源,没有能力的就留在基地或种菜或洗衣做饭。 只可惜薛云并没有成功到达监狱,事实上在他来得及抵达z市的郊外时,就已经被丧尸分食殆尽。当然事情不可能这么容易就结束,薛云死了,但在下一瞬间,他又醒了过来。仿佛是上天的眷顾,薛云发现时间倒退回了十年前丧失病毒刚爆发不久,而他正好处在y市与z市交接的高速公路上。 只可惜这时薛云的父母与妹妹依旧没能逃过上辈子的命运,薛云有了前世的记忆,很快便在短时间内抵达了z市接近监狱的地方。在这个时候,监狱也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囚犯袭击狱警,成功夺得了监狱的主权,占据了这个对人类来说格外安全的生存基地。 末世初,这些自认清高的犯人自然不会同意外来幸存者的加入,然而薛云却用自己别样的手段和行动力让他们接受了自己。 薛云在进入基地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已经成功组建起一支属于自己的小队,只可惜他为人阴沉,一般人还真不愿意和他走得太近。 奈何薛云早在更久以前便在监狱内部扎根,外人忌惮他的手段,也同样怕得罪这个疯子引来他疯狂的报复行为,更何况薛云猎杀丧尸的手段比一般人都要血腥暴力,让本就对他印象不好的人离他愈发远了些。 楚译抬手撩了撩额前的发丝,狭长的凤眼微眯,眼底闪过一丝兴味。看来这次的世界不但危险,连带着他都穿成了众人眼里的变|态,不过别人的看法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在楚译看来,别人的想法完全干涉不到自己,哪怕不快活,也是他们的事,只要做好自己就够了。 况且在这样一种充斥着死亡与绝望的背景下,他还真不信有谁能够在这个世界里单纯的像是出淤泥不染的清莲。 更何况,就算是莲花—— 它的根也是深深扎在淤泥里的。 楚译迫切地想要找到自己的爱人,但茫茫人海中,他又不能扒开每个人男人的衣服去看他们身上到底有没有那人的印记。更何况,那印记每次所在的部位又各不相同,能不能找到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不过系统有意将他们两人凑在一起,这次的任务应该也与自己的爱人有关才对。思及至此,楚译出声询问道,“系统,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薛云的愿望] 薛云的愿望?薛云活了前后两辈子,最重要的亲人都相继离他而去,可以说他永远都会活在自己创建的阴影当中,而他最大的愿望能有什么?无非就是活下去,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也为了他的父母和年幼的妹妹。 因为他们都是为了让他活下去才牺牲的。 可这又算是什么事?如果只是活下去这么简单,那又该如何寻找自己的爱人? 直到这一刻,楚译才意识到,系统究竟挖了一个多大的坑给他跳。 冲着铁网外的丧尸呲牙无声宣泄了一番自己的怒气,楚译这才甩开铁管转身折回自己的房间。 中央建筑二楼,一名长相俊美的男人望着少年逐渐远去的背影,熄了手指间还在燃烧的烟头,吐出一口烟雾,缓缓看向身侧的手下,哑声问道,“他是谁?” 第043章 那人没料到男人会突然对少年感兴趣,他面色复杂地扬了扬手中的资料,沉声道,“他就是薛云。” 照理说像薛云这样以外来幸存者身份进入监狱的人是不配被基地上层人所熟知的,偏偏在这之前,恰好发生了一件单方面令男人倍感不愉的事。他先前接到消息,政府为了控制病毒的蔓延,特地从b市调运了大量军火前往z市。 想必是因为周边丧尸过多,那些人并没有将军火成功运至城市内部,反而选择将其安置于距离监狱五公里远的地下停车场内。现在这几车军火都成了无主之物,男人更是要想尽办法将其弄回监狱。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薛云也得到了这一手消息,甚至比他知道的更早!在他来得及做出合理的计划前,薛云已经将由十五辆卡车装载的军火成功运回基地。 监狱有这么一条明文规定,但凡是幸存者小队带回的食物或日常用品等,数量不大那便一律归他们所有,而取得的军火无论数量多少则必须有60%的资源需要上交给监狱上层,然后再由上层进行管理分发。 也就是说薛云小队可以独吞掉那剩下的40%。十五辆大卡车装载的军火,40%是什么概念?足够将薛云的七人小队从头到脚武装到牢不可破。况且谁会相信真正的地下停车场里,只有十五辆大卡车那么简单? 所以这仇,他们两方是妥妥的结下了——当然这也只不过是部分知情人如此觉得罢了。 回忆起少年龇牙咧嘴的模样,男人饶有兴致地点燃一根烟,轻笑道,“他就是薛云?倒是有点意思。” …… 近期监狱的铁网外开始不断聚集原先在外晃荡的丧尸,基地上层发话,只要是没有出去搜寻资源的小队,都要在铁网周围进行清扫工作。忙碌了一整个下午的楚译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与丧尸无异的腥臭味,身上穿着的白衬衫也在清扫过程中被腐尸的血液染红。 匆匆赶回房间,楚译万分嫌弃地脱了身上的白衬衫,就在他刚解开皮带的一瞬间,房门便被人从外猛地推开。楚译干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双狭长的凤眼直勾勾地望向来人,脸上明白写着:有话快说,否则滚远点。 吴渊在十五岁那年就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和常人相比有些不一样,他对那些看上去温柔善良的女生提不起一点兴趣,反倒是对那些与自己同进同出的男生有着别样的好感。然而这种好感在末世降临后就完全消失了,他自认为,现在这种年代,能够活下去就算是不错了,哪还有心情去喜欢别人? 但吴渊不得不承认,自家老大哪怕只有十八岁,却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老大不像一般的男生那样长的阳光俊朗,或者说,他的长相更偏向阴柔些,却又不显女性化。吴渊认为自己完全不会喜欢像老大这样看上去瘦瘦小小的男生,结果眼前的场景却颠覆了所有他对自家老大的看法。 他一直认为薛云是那种偏于清瘦类型的男生,但实际却与他的想法截然相反。由于经常离开基地猎杀丧尸的原因,薛云的皮肤并不是那种长久不见阳光的白皙,少年腹部紧实的肌肉和线条优美的人鱼线无一不在向别人说明,他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弱小。 皮带被少年事先解开,带着裤头松松垮垮地卡在腰线以下,似乎是显得不耐烦了,少年烦躁地揉乱一头蓬松的头发,那慵懒性感的模样直让人血脉喷张。吴渊花了平生最大的自制力才忍住没扑向自家老大,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只觉喉咙干的厉害。 在薛云发怒前,吴渊终于是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老大,查到了。” 楚译眼睛一亮,也顾不上肆意在房间内散开的血腥味,随手从衣架上取了外套披上,确认自己现在能够正常和吴渊对话后,这才问道,“他在哪?” “b市的岷青基地。”吴渊为了这件事整整忙碌了一个月,好在今天让他饱了眼福,也算是没白跑这一趟,“那辆运送幸存者的大巴在半路被丧尸潮包围,不得不说车上的那些人运气实在不错,巴士翻车的地点距离岷青基地不远,他们一路牺牲了不少人才勉强进入基地。” 楚译点点头。 b市距离z市并不远,换在末世将临前,坐车上了高速不到两个小时就能从监狱到达b市市中心。不过现在情况有所不同,暂且不说从b市到z市别的小路还能不能走,光是高速公路上的丧尸数量就有够让他头疼的了。 楚译让吴渊查的无非就是当初将薛云与薛茜推下巴士的那个家伙。既然他的任务是完成薛云的愿望,那么亲手杀死那个把薛云和薛茜推下车的人渣也是有必要的。只可惜以现在的情形,报仇的计划还得往后推迟,不过既然已经知道那人在哪,这件事也就不用那么在意了。 这回不用楚译下逐客令,吴渊自己就很自觉地退出了房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楚译打开窗户,正好对上从楼下走出的吴渊,他掏了掏口袋,将上次从超市里搜刮来的某样东西精准地从三楼丢进了吴渊的怀里,未等对方回过神,他已经脱下外套慢步走进了浴室。 吴渊呆呆地望着掌心里粉色包装的糖果,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老大他似乎也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生人勿进嘛,而且只有真正了解过老大的人才会明白,他根本没有外人所说的那么疯狂和变|态,其实老大他只是走不出失去亲人的阴影才会选择用最尖利的刺朝向别人,然后将自己团团包裹住。 这样的老大,他的内心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柔软吧。 吴渊突然很庆幸,自己在末世来临之际选择跟在老大身边,这大概也是他做的唯一一件不曾后悔,也不想后悔的事了。 第044章 阳光零零碎碎地洒落在静谧的林间小道上,一辆中型房车正悠悠从监狱里驶出,发动机带起的杂音惊扰了路边游荡的部分丧尸,但很快地,它们便逐个被从车顶飞来的子弹打穿了脑袋。 车顶上的青年放下手中的狙|击|枪,他抬手随意揉了揉一头耀眼的红发,嘴里若无其事地嚼着前段时间才从超市里搜刮来的泡泡糖,似是想到什么,青年弯下腰探出大半个脑袋对着坐在窗边的少年搭话道,“老大,还有多久能到啊?我快闷死了。” 少年没来得及接话,坐在他身边的男人便先恶狠狠地瞪了眼像是挂在车窗外的红发青年,语气颇为厌烦,“路上的丧尸能躲开就躲开,别浪费子弹,否则把你给丢下去喂丧尸。” “切。”红发青年不以为意地吹出了个粉色的泡泡,他抬起左手作成枪击的姿态,甚至还特意掐准了泡泡爆裂的时间,朝男人坐着的方向biubiu了两下,嘲讽意味十足,“老大都没发话,你插什么嘴。” “你这白痴,真以为私吞了几车军火就能在这个世道上横行了吗?”男人对青年散漫的态度唾之以鼻,“哪怕现在我们子弹数量足够,但只要有你这种人在队伍里,不出一周,大家都得玩完。” “靠,秦越你|他|妈是想打架吗?” 见这两人又有掐起来的意思,坐在车内的几人接连露出见怪不怪的表情,他们依旧该打牌的打牌,该吃东西的吃东西,该开车的开车,完全没有要劝架的打算。楚译被两人夹在中间,那感觉就像是有两只苍蝇不停地在他耳边打转,吵得他脑仁疼。 “闭嘴。” 吵架的声音戛然而止,楚译这一声不仅打断了正要给对方点颜色看看的两人,连带着在一旁打牌的两人组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生怕闹出点什么声音就给自家老大抓出去痛揍一顿。楚译挑眉望向动作僵硬的队员,心里不免有些好笑。 “做什么?我是丧尸么,能把你们吓成这样?” 你不是丧尸,但是你比丧尸还可怕。 几人心里虽这么想,但表面上却是一致地摇了摇头。 楚译见好就收,也不再打算捉弄他们。他摊开一张地图,指着地图左下角被红笔圈起的地点缓缓说道,“这次的目的地在这。”众人顺着自家老大手指的方向看去,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病毒是由城市开始逐渐向外扩散,相比较于郊外,城市内的人口数目绝对是平常人难以想象的。如今还没有人敢闯入城市中心去寻找资源,大家都心知肚明,真要闯进市中心寻找资源,估计得是有来无回。 而薛云指的那块区域虽然不是城市中心,但也处在城市的范畴之内,只是比较靠近外围的郊区罢了,但这并不能说明那里就没有丧尸。最后还是周铭没忍住,他敲了敲车窗,那头毛绒绒的红发在阳光下显得愈发晃眼起来,“老大,我们去那干什么?” “药。”薛云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据我所知,在z市靠近城市边缘的地方有一家小型药店,虽然里面的药品不比市中心的医院来得多,但好在它的地理位置不错,我们可以去尝试着把药品带出来。” 听完薛云的话,车内剩余的六人都沉默了—— 这次的任务虽然危险度很高,但如果真的能从里面捞到点药品回来,这一趟也不亏了。现在距离病毒爆发已经过去足有八个月的时间,虽然监狱里暂时还十分安全,有充足的食物与水源,但仅有的药品数量却是上层最头疼的一件事。 监狱并没有多少能够提供给幸存者使用的抗生素,换言之,除非万不得已之下他们是不会把资源稀少的药物用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所以如果能够捞到点药品回去,无疑又会给监狱带来一大喜讯。 没有人怀疑薛云这句话的可靠性。事实上,从那十八辆卡车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开始,他们就已清楚地明白“跟着老大走会有肉吃”这句话所蕴含的道理。他们当然不知道薛云是重生的,上辈子薛云在y市的基地时对这十八辆卡车的军火就略有耳闻。 只可惜卡车被留在了z市,他们y市基地的人想分一杯羹都是难上加难,别提从y市到z市的路途要消耗多少资源,能不能抢过监狱里的那群疯子都是个未知数,如此一来抢夺资源这件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可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了,楚译有着薛云未来十年的记忆,这种性质就相当于人家还在起跑线上做着热身,而他却已经在距离起点足有一百米的地方望着他们了。 “可是……”周铭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自家老大一句“没有可是”把话给统统堵在了喉咙里。 “没有可是。”薛云偏过头直直面向倒着脑袋望向自己的周铭,少见地,他扬起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我们所有人都会安全地回来,所以,没有可是。” 薛云很少笑,或者说,在这之前根本就没有人见过他笑。在所有人眼里,薛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性格阴沉的大|变|态,他性格乖戾难测,哪怕是跟随在他身边的小队人员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但从某一天开始,他们齐齐意识到,自家老大似乎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虽然还是那样不喜言语,但他们就是确定,老大变得不一样了。 如今第一次见到薛云笑,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被惊艳到了。这种惊艳不是来源于自家老大的长相问题,而是一个常年面无表情的人,突然有一天对你笑了,那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别人不清楚,可正面对上薛云的周铭却有点吃不消了。 他猛地坐直身体,剧烈跳动的心脏和微红的脸颊无一不在向他说明,他居然被老大的笑容给撩了一把。 那种像是喝了好几坛陈酿的滋味让周铭有种醉醺醺的仿若隔世的错觉。他拍了拍脑袋,车外带来的凉风逐渐缓和了周铭脸颊的热度,此时此刻,他的脑中唯余一句话。 老大,你笑的这么犯规想干什么! 第045章 房车沿着小路向西行驶,一干人等毫无异议地听从了薛云的安排,所以他们这次特意挑了远路打算绕过城市中心。车窗外的场景由高大茂密的树林变成了栽种着各种坏死农作物的田地,吴渊趴在窗前,望着车外逐渐远去的场景,忍不住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世界已经变成了这幅堪比地狱的模样?人类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死了还能行动,却是凭着本能地对自己的同胞进行撕咬。活着的人终日活在丧尸与人心的恐惧当中,这种景象,和人间地狱又有什么区别呢? “在这里停下吧。” 房车缓缓停靠在一片草堆边缘。 楚译给其余六人分别发放了他们各自的装备,临到下车前,他不疾不徐地卷好地图敲了敲周铭的脑袋,他这句话看似说给周铭听,却是给在场的所有人都拉响了警钟,“每个人背包里只有100枚子弹,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开枪。” “当然,子弹固然珍贵,但在我看来,所有人能安全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楚译为预防万一还是在腰间别了把匕首。七人下了房车,将一旁的草堆垒在房车上弄成一个草垛的模样,这也是为了防止有幸存者在这片农田中一眼就看见这辆格外显眼的房车,动了别的心思将它开走而准备的。 虽然顶不了多大的用处,但好歹远远望去,也很难发现那草堆底下其实是埋了辆房车的。 “一会儿如果真能找到那家药店,大家都估摸着拿就行,别太贪心了。”秦越掂了掂手里的□□,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身边正在擦刀的红发青年,那行为举止把周铭气得够呛。 一行人走了没多久便遇上了四个在田间游荡的丧尸,也不知是赌气还是为了证明自己不需要枪也能杀丧尸,周铭挥动手中的长刀,一连砍下两个丧尸的脑袋。 “童养媳不错啊,完成一次双杀。”队里有人调笑他。 周铭在队里是除了薛云以外年龄第二个小的,他是德中混血,继承了来自父亲的那一头耀眼的红发,只可惜长相随了母亲,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免不了遭到众人调戏。如果不是薛云整天摆着一张臭脸,大家也不会把目标转向周铭了。 周铭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滚字。 距离城市越近,田间游荡的丧尸就越多,为了保存体力,一行人打算选个丧尸数量相对较少的地方进行切入。好在虽然目的地在城市范围内,但显然它周边的丧尸数目并不算太多,楚译坐在树上用望远镜观察了一番,对着下面朝自己探头探脑的队员打了个手势,然后翻身从树上跳了下来。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楚译接过吴渊递来的水,拧开盖子灌了一口说道,“好消息是我看见那家药店了,不过它周围的丧尸数目不少。” “那怎么办?”吴渊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但如果为了一点药品就牺牲掉整个队伍的人,他宁愿选择立刻回到监狱。 “没事。”楚译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周铭,“一会儿靠你了。” “啊?”周铭有点懵。 楚译从包里拿出一张白纸,涂涂画画写了一大片,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他指了指地图上的红圈,“这些都是丧尸比较集中的地方,一会儿你们跟着我走,注意别把它们引过来。” “前面就由我、秦越、方轩开路,周铭你站中间,剩下四人殿后。”楚译将自己一半的子弹分给周铭,在对方愈发茫然的表情中解释道,“你用枪。” “就我一个?” “对。”楚译点头,“队里属你枪法最好,一会儿我和秦越、方轩开路的时候你自己注意点情况,有我们支援不到的地方你要立刻补上,不能有任何差错。” “行。”周铭深吸口气,“放心交给我。” “别给自己施加太多压力。”楚译难得地揉了把周铭的脑袋,“等所有人进到药店就行了。我们一会儿从它的后门进入,那儿游荡的丧尸比较少,进去以后反锁后门。丧尸被关在门外面也进不来,等到气味散去了,它们自然而然就会离开。” 周铭顶着一头杂乱的红毛,半天没缓过神。 …… 秦越挥动手中的武|士|刀,动作迅捷地斩断面前企图啃咬他的丧尸。带着腐臭的血液喷洒在他早就麻木的脸侧,秦越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杀了多少只丧尸,每一次都是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他的精神变得有些恍惚,直到…… “砰。”脑浆在身侧炸开的声音格外刺耳,也让秦越迅速回过神。身后倒下的丧尸距离他根本就不到十厘米的距离,如果没有那颗子弹,他现在估计已经变成了感染者,甚至有可能被丧尸给分食殆尽! “你是傻了吗秦越!”周铭在看见那只丧尸距离秦越只有十厘米的距离时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他简直不敢相信如果自己没有来得及开出那一枪,会造成怎样的结果。 “开了!”吴渊抽出钥匙孔的铁丝,一把推开面前厚重的大门。根本来不及去考虑别的事情,七人迅速躲进药店,将厚厚的铁门重新合了上去,直到锁上门锁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相继松了口气,坐在地上休息起来。 地面堆积的厚厚的灰尘被几人的动作弄得飘在空中,吸进鼻腔里惹得人鼻头发痒,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之前被丧尸追赶的时候倒没觉得有什么,现在一旦放松下来,几人面面相觑,望着对方满身是血的模样,竟是忍不住哄笑出声。尤其是周铭,那家伙本来就生了一头红色的头发,现在衣服裤子都被血染红了,远远望去就跟刚被人从颜料桶里捞上来似的。 “笑什么笑,你们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周铭忍不住还给他们一个白眼。 就在这时,方轩突然瞪大双眼喊道,“周铭你快躲开!” 周铭凭借本能地想要躲开,但是根本没办法,太近了!哪怕是第一个发现的方轩也清楚地意识到,就算自己现在扣动扳机也没办法把周铭从丧尸的口中救下来。 第046章 “啧,现在是可以松懈的时候吗?”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周铭只来得及听见刀具刺破脑袋发出的清晰声响,紧接着一股带着浓烈腐臭味的暗红色血液便近距离地喷洒在了他的脸上,周铭甚至能够看见有什么白色的东西混杂在那片血液中一齐飞溅在了自己身上。 楚译嫌弃地甩了甩自己手上的血液,还未等周铭开口,他便像提小鸡一样地把周铭从地上拎了起来。这也是第一次,周铭见到如此愤怒的薛云,“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来之前我和你说过什么?” 什么? ——在我看来,所有人能安全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周铭知道薛云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现在他什么话也不敢说,生怕说错一句话,老大就会把自己给生撕了。都怪自己待在监狱里过惯了安逸的日子,在经历过生死一线,死里逃生之后就想当然地卸下了所有的防备,老大说得对,越是在这种时候,越不能松懈。 思及至此,他叹了口气,“对不……” “我要的根本不是你的道歉。”楚译淡淡地瞥了眼周铭,他一把将匕首拍在桌上,冷声道,“我该庆幸自己下车前为了以防万一备了这把匕首,如果你仅仅只想和我道歉,那我不需要。我要你想清楚,刚才要是我没有站在你身边,就算我备了十把二十把的匕首,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这话不是说给周铭一个人听,是包括我在内的,在场所有人。” “不要以为躲过了最大的危险,就可以松懈,可以放下防备。我们能够看清药店外的丧尸,知道它们的数量很多,所以才会时刻保持警惕。但是我们不能保证进入药店之后会不会遇到丧尸,只有在彻底检查过,确定药店内是安全的情况下,才能坐下来喘一口气,而不是像刚才那样。” “所以你明白吗?我并非是责备你,你们都是我的队员,小组里缺一不可的存在,所以谁都不能牺牲在这力。” 楚译说这一番话其实还是藏了点私心在里面,当然他确实是不想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受伤,而且他还没有找到自己的爱人,没有爱人的线索,他只能把希望寄托于自己周围的人身上,而与薛云走的近一些的,无非就是他小队里的几人。 所以还是有必要刷刷好感度的。 被自家老大训过一番的几人都纷纷打起精神,经历过周铭的事,他们哪里还敢在外头休息?仔仔细细把药店内的房间都搜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别的丧尸之后,七人小队打开自己的背包取出里面存放的食物和一睡袋,便开始搜刮起药店里能够用得上的药品。 好在现在距离病毒爆发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药店内的药品基本都还能用,七人这一趟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七人是赶着日出的时间离开的监狱,但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天色早就暗了下来。几人决定就先在药店休息一晚,等明早门外守着的丧尸差不多散了,他们再想办法突围出去。 虽然药店的空气里带着一股放置久了生出的霉味和几人身上带进来的混杂着腐臭味的血腥味,但早就习惯在末世生活的几人根本没有任何不适,在钻入睡袋不久后都相继陷入梦境,除了个别因为今天发生的事而睡不着的家伙。 周铭把自己包在睡袋里,像只爬虫似的一步步挪到自家老大身边,犹豫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开口道,“老大你睡了没?” “没,怎么?”楚译睨了眼身边的人型爬虫,似乎很疑惑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找自己。 “嘿嘿,也没什么。”周铭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了,可一对视上老大那双眼,他就感觉自己双腿打颤,想说的话全堵在喉咙眼了,就是吐不出来。 “没事就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周铭以为自家老大这是要睡了,赶忙接话道,“别别别,老大我真有话要说。” “其实……其实就是感觉老大你变得不一样了。”周铭望着窗外繁星点点的夜空,突然感觉能够活下去真的是太好了,哪怕是在这种丧尸遍地的情况下,他也想活着。 “怎么说呢,自从病毒爆发,活死人出现的时候开始,我就清楚地明白,这个世界要完了。在这个世界上,我的父亲,母亲,所有所有的亲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那个时候我很绝望,甚至想死。那时的我觉得,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用变成那种只会吃人的怪物。” “可是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我还是逃到了监狱。然后就遇到了老大你。说出来很好笑吧,哪有想死的人还会有求生的本能啊,所以在经过之前的那件事之后我才发现,我并不想死,我想好好活着,哪怕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吃人的怪物,我也想活着。” “老大,你真的变了很多。以前我刚进入这个队伍的时候,我就特别怕你,明明年纪比我还小,做出来的事甚至比监狱里的犯人还残忍,尤其是你一整天都阴沉着一张脸,谁还敢跟你说话啊。其实我们私下里都喊你是疯子、变|态,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真傻,居然还想转到别的小队,幸好我没这么做。” “本以为上次运送卡车的事已经够危险了,没想到这回差点把命折进去……不过老大,哪怕我今天下午真被那只丧尸给咬了,我也不后悔跟着你。”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周铭吐出一口气,感觉浑身上下都舒畅的不行。 “恩,别想太多,睡觉。”楚译掀了掀眼皮,基本可以确定周铭不是自己的爱人了。 “好!”周铭将自己缩进睡袋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楚译怀着心事,竟是一整晚也没睡。不过好在他都穿梭过了好几个世界,精神力在一次次的淬炼中不断得到提升,一个晚上没睡着还真不影响他第二天的行动。 天刚蒙蒙亮,楚译便率先起身,一脚一个把还在睡懒觉的队员踢醒。 他可没忘昨晚上周铭说的,没想到这群人居然还敢在背后说自己是变|态,既然这样,那不做点什么恶心他们的事情,又怎么对得起他们对自己的“称赞”? 第047章 看了眼手表,几人发现现在顶多才五点,距离太阳升起还有好一会儿,老大这是疯了吧! 六人叫苦不迭,奈何对上老大那双漆黑的眼眸,他们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只能认命地从睡袋里爬出来准备准备,就等日出了直接杀回监狱。 门外的人气混杂着腐臭味,本来就很难引来更多的丧尸,经过一夜的晚风吹动,那些本就微不可闻的人气早没了影子,围堵在门外的丧尸失去了目标,接二连三地离开了铁门。 周铭站在比较高的位置从窗户往外望,索性他们昨天下午杀了不少丧尸,今早上围在后门的只有零星几个,相比起进入到药店,逃离这里就要显得简单很多。 秦越扫了眼蹲在一旁嚼着压缩饼干的吴渊,想也没想地靠在他身边蹲下,两人凑得极近,弄得吴渊有些不知所措。秦越也不管,他悄咪咪地指着对面闭目养神的老大,可以说一针见血地拆穿了吴渊的心思,“你是不是有点喜欢老大?” 吴渊尴尬地挠挠后脑勺,没想到秦越能看穿自己的心思,快速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听见他们的谈话后,他才万分紧张地压低音量道,“你怎么知道的?” 秦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昨天看你一直盯着老大,眼神有点怪。” 吴渊摆手,“你千万别告诉老大,我只是对他有点好感。况且就算我喜欢又能怎么样,老大他指不定是个直男。” 秦越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吴渊,他站起身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这种时候谁还管你喜欢的是男是女,能活一天算一天,你自己想清楚吧。” 吴渊苦笑,真能想清楚就好了。老大如果是弯的,那还好说,哪怕他一时半会追不到,一直陪在老大身边,就算是再冷的心都能给捂热了。但如果老大是那种直的不能再直的类型,估计听到自己的表白,准得把他从监狱里扔出去不可。 “老大,差不多可以出发了。”周铭从柜子上跳下来,把望远镜递给秦越,“门外的丧尸基本已经散开,再加上我们之前在门口窗口特地塞了从丧尸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失去了目标,它们已经游荡到别的地方去了。” “那就出发吧。”楚译将擦干净的匕首别回腰间,“一会儿我开门,你们都注意点,能少引几只丧尸就别招来更多。出门后按原来的方案进行,吴渊,你去开车。” …… 虽然从药店往外看,周围的丧尸确实少了很多,但几人一开铁门,那远远飘散开的人气照样引来了不少丧尸。好在众人之前早已经配合过一次,这回解决的速度和效率都要比前一次快上不少,他们从药店一路还算顺利地退回了农田。 方轩和周铭一齐将房车周围的稻草挪开,吴渊给车点上火,冲不远处还在清理丧尸的薛云和秦越喊道,“老大,秦越,车发动了,快上来。” “你先上去,我殿后。”楚译反手砍飞一个丧尸的脑袋,偏过头示意秦越先走。秦越也不拖沓,他知道这种时候应该听从老大的安排,一意孤行引来的不过是更大的麻烦。 见秦越上了车,楚译边退边收起□□,干脆直接换枪解决。给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丧尸一枪,楚译顺利登上房车,在关上门的下一秒,车子便以极快的速度开走了。 方轩将七个塞得满满当当的背包摆在一起,脸上笑得能开出一朵花,“赚翻了,老大,我们回去以后要怎么处理这些药品?” 周铭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接着话茬,“能怎么样,肯定得给我们自己留点,监狱上层那些吸血虫哪有那么好心真给你留下40%,不把你的血吸光,他们绝对不会停手。” “周铭说的没错,我们没必要把自己所有的底牌都摆在别人面前。”楚译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开口道,“两背包的药品,回头把它们和那三卡车的军火一起藏着,谁知道监狱到底能坚持多久,也给自己留点退路。” …… 薛云小队成功归来并且带回五背包药品的事情很快就在监狱里传开,加上先前十五辆卡车的军火,薛云小队算是在监狱里闻名了。如果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几人还能松一口气,偏偏上层传令下来,那个所有人真正意义上的老大要见薛云。 什么叫真正意义上的老大?换句话解释,像是周铭、吴渊等人称薛云为老大,只是队伍编排如此,薛云是整个小队的队长,所以他们甘愿称薛云一声老大,但不代表其他小队的人会这么喊。所有人都知道,监狱虽然看上去是在由各部门分别打理,然而真正站在所有人顶端的,只有一个男人,段珩。 传言就是他将末日后乱成一锅粥的犯人给一一驯服,并且为他所用。能够听话的就留下来,不听话的自然已经变成了铁网外游荡的丧尸。 得知消息的人都为薛云捏了一把冷汗,然而身为当事人的楚译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就算最近他做的事太惹眼,段珩也奈何不了他,顶多就是威胁自己,但只要撕破脸皮,楚译马上就会想办法另谋出路,世界上幸存者基地那么多,他又何必一定要待在监狱里? 就算段珩真的杀了他又能怎样?不过是离开这个世界而已,对楚译来说,在穿越过程中的死亡,真的是件不痛不痒的事。 大大方方地走进监狱的中央建筑,楚译原本没精打采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不得不说,作为一个监狱,中央建筑的装潢真的可以用豪华一词来形容。它并非像楚译认为的那样是一眼望不见尽头的铁栏杆亦或是铁门,相反,整个建筑内部用的都是明亮的暖色调,让人很难将其与监狱联系在一起。 y市的监狱果然名不虚传,想来在末世降临前,这里应该是给狱警或者是有些身份地位的犯人准备的。上了二楼,楚译根据楼下人的指示慢步走向拐角处的办公室,就算是薛云本人,他也从来没有资格进入这个中央建筑,更别提见过段珩本人了。 抬手敲了敲门,楚译自我感觉过场形式走得差不多了,也不等里面的人回答便转动门把手打开了房门。 下一秒,一个低沉的声音就像是道雷,重重砸在楚译心口,让他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我等你很久了。” 第048章 “我等你很久了,薛云。” 楚译一瞬间悸动的心脏在听见段珩的那句“薛云”时彻底恢复了平静,他突然觉得很好笑。凭什么他会认为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就是自己要找的爱人,凭什么自己在听见那句“我等你很久了”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冲上去亲吻他拥抱他。 或许他该把寻找爱人这件事稍微放一放,否则连楚译自己都不确定他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蠢事。 段珩从薛云第一脚踏进办公室开始,视线便再也没有离开过少年身上。对于少年见到自己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诧异、惊喜让他平静的内心开始疯狂地跳动,叫嚣着无论如何都要把眼前的这人绑在自己身边。 自从上次远远地望见薛云起,他就忍不住想要亲近他。想要将少年抱在怀里,细细地亲吻他,那是一种源于灵魂的本能,让他根本无法反抗,也不想反抗。从那天开始,他每天都在调动监狱的监控,他必须保证少年时时刻刻出现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他怕极了少年无声无息的消失。 段珩有种错觉,只要稍不注意,少年就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一面疯狂地窥视着少年的一举一动,一面又不满足于现状,段珩想,自己绝对是疯了。 直到监控室里再也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他才意识到,自己对薛云,是一见钟情了。 哪怕再次见到少年,自己内心欢呼着雀跃着,想要独占少年的心思如此强烈,但段珩却半点不显于面上,他朝薛云颔首,示意少年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初次见面,但或许也不是初次了。” “恩?”楚译早就把薛云的记忆翻了个底朝天,他很确定薛云并没有见过段珩,但对方为什么说他们并非初次见面?楚译偏过脑袋,那头毛绒绒的黑色碎发伴随少年的动作扫过他的鼻尖,弄得他忍不住想打喷嚏。 看来是时候该剪剪头发了。 “别误会。”少年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段珩的视线,他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发痒,目光总是忍不住落在少年淡色的薄唇上。段珩甚至开始幻想,自己亲吻上去的时候,它是否能变成一种更深的,能诱发人欲|望的颜色。 “只是我单方面看见过你,或者说我在几周前就认识你了。”段珩瞥了眼落地窗外停靠着的几辆卡车,淡淡地开口道,“你比我们先拿到了这个消息,所以当我们还在制定计划的时候,你已经将它们运回来了。” 开来这是想找自己算账了?也是,如果是他们亲自前往停车场,那十八辆装载军火的卡车都会被运回监狱,并且其余小队收获资源所得的40%的补偿也就没有了。也许不仅仅只有军火这么简单,恐怕段珩这家伙十有□□已经猜出自己私藏了点东西在监狱外,难道是打算兴师问罪不成? 楚译冷笑,“所以呢?” “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见少年做出防备的姿态,段珩只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着,就连呼吸都显得有些困难,“我这次找你只是想和你谈谈合作的事。” “合作?”楚译微微一愣。 “对。我知道你的小队有能力,并且你每次都能给我……监狱带来很大的惊喜,所以我打算和你谈点合作方面的事。”段珩没给楚译出声的机会,他拿起桌上的资料朝沙发上坐着的少年丢了过去,“我们得到消息,b市和y市的交界地带有一家大型超市,在病毒爆发前那里曾经是最繁华的经济区。” “繁华就意味着那里是绝对的危险区域。一个没有被幸存者清扫过的超市对于任何活着的人来说都是一块肥肉,但凭借我们现有的能力却是很难把它叼走。正因为如此,b市岷青基地才决定与我们进行合作,试图一齐杀开丧尸闯进去。” “你放心,如果你愿意和我合作,拿回基地的东西,你可以得到30%。” 段珩给出的酬劳确实很让人心动,但最让楚译在意的还是与岷青基地合作这件事。他当然相信两个基地之间的合作,能带上的绝对都是基地内部最顶尖的存在,虽然不能保证一定会遇到那个将薛茜推下车的人|渣,可为了段珩提出的报酬,楚译还是打算接下这份合作单子。 如果真能拿到那30%,也够他们一个小队吃喝无忧地过上几个月了。等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有充足的时间去找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爱人。 段珩知道抛出30%的报酬自己根本赚不回多少东西,但一想到少年会拒绝自己,他就忍不住想要再往上加5%。办公室内的气氛尴尬到像是能滴出水来,段珩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他特别想抽上一支香烟冷静一会儿。 终于,在段珩快要再往上提高酬劳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少年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同意合作了。不过……”楚译话锋一转,“整个合作过程中,我的小队不归除我以外的任何人管理,这点条件你能做到?” 其实楚译提出的这个条件挺刁钻的,现在他和段珩可以说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照理说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讲,段珩亲自带领的队伍的人要比薛云小队的,无论是哪方面的素质都要高上许多,合作团队内最害怕的就是出现不必要的分歧,所以只留下一个指挥才是最好的选择。 段珩想也没想便答应了楚译的要求。他相信薛云的领导能力,段珩甚至隐隐觉得,有些时候,薛云能做出比他更完美的决定,所以他不会限制对方的行动,这也是段珩对薛云发自内心的信任的表现。 “相信我。”楚译站起身,将资料原原本本地放回桌上,那副自信的模样直让段珩心跳加速,“你绝对不会为今天做出的决定感到后悔。” 第049章 自从那天见面过后,楚译发现段珩总是有意无意地约自己吃饭。一次两次倒也罢了,可这家伙三天两头拿各种理由变着各种花样把自己请到餐厅,楚译不得不承认,段珩确实是在追求自己。 楚译当然不可能同意,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有自己需要找到的爱人。爱人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哪里有时间去想别的事?所以这朵烂桃花,必须得掐掉。段珩也看出薛云在变相的拒绝自己,如果真是一个这么容易放弃的人,他又怎么能够站在如今的位置? 索性段珩和薛云有了合作上的关系,既然普通的理由没办法约心上人出来吃饭,段珩便拿合作来当挡箭牌,这不要脸的做法直把楚译气笑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段珩面对面谈谈,让男人赶紧死了这条心。 “薛云,你不必躲着我。”段珩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已经很清楚少年的秉性。每次,当他不经意地做出一些习惯性的动作时,他都能看见从少年眼里透露出的惊讶和激动,那种眼神被他隐藏的很好,不仔细观察根本难以发现。 少年明明对自己有感觉,可他为什么还要躲着自己?直到今天段珩才知道,少年喜欢的并不是自己,他只是通过自己在看另外一个人。这种想法让段珩恨不得立刻抓住那个被少年喜欢的家伙,不管对方是谁,他都要将那个人碎尸万段。 薛云是他的,谁也别想抢走。 段珩虽然很想打断少年的双腿,让他永远无法离开,可他知道不能这么做。 他总有办法让薛云注意到自己。 “我觉得你不必每天请我吃饭,哪怕要谈合作,也不用挑吃饭的时间来讲。”楚译垂眸望着桌上的菜,心底里五味陈杂。 距离病毒爆发已经过了大半年,能够提供给人类食用的食物少之又少。哪怕作为一个大型的幸存者基地,监狱里的食物也不过是一些可种植的蔬菜,肉类是根本难以想象的。段珩请楚译吃饭,不过就是炒的几个小菜,然而就是这么几道小菜,却都是楚译爱吃的。 段珩实在是太像自己的爱人了,不管是对于自己喜好的掌控亦或是那些不经意流露出的小动作,都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如果段珩不是那人,自己又该怎么办? “陪我好好吃一餐,算是合作前最后一次请你。”段珩这句话让楚译没有拒绝的机会,他想确定段珩是否是自己要找的人,但他也深知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的道理。 一顿饭,两人沉默无言。楚译埋头盯着碗里的菜发呆,段珩见了也不恼,只是缓缓开口道,“薛云,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当然是……”活下去。 最后那三个字没有说出口,因为楚译发现,这次的任务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系统给出的任务真的只是这么单纯的让他活下去?既然如此,那所谓的活下去,又是怎么定义的?他现在不也活着?活十天也是活,十年依旧也是。这又该如何决断? 或者说,他的出发点就是错的。 楚译皱眉,系统究竟想要他做什么?楚译很想询问系统,然而从一开始,系统就抛给他一个模糊的概念,摆明了是不想告诉他真相,让他自己去猜测。哪怕是眼睁睁地望见自己走错了方向,它也不过是在背后冷眼旁观罢了。 楚译烦躁不堪,连带着这顿饭也吃不下去。段珩看出薛云心情不好,他有预感是自己刚才的那句话惹的少年心烦,明明刚才都要说出口了,为什么会突然顿住,是因为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像是想到了什么,段珩觉得自己头疼的厉害。 这一餐,因为段珩抛出的那个问题,两人的心情都不算特别好。段珩送少年回房间后也早早睡下,当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一片漆黑,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段珩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么,他只是一路往前走着,不知疲倦。也不知走了多久,漆黑的环境突然被一片光芒照亮,场景开始扭曲,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极为好看的少年。 少年穿着一袭裁剪得体的白色军装,一双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投影仪,似乎在和屏幕里的人交谈着什么。他很自然地上前,从后面抱住了少年精瘦的腰身,少年略微一惊,不耐地推了推他的脑袋,语气却是少见的柔和,“别闹,有事呢。” 他弯了弯唇角,正欲说些什么,场景突然扭转起来,再次张开眼,便是一间摆满了大大小小书柜的房间。他正坐在电脑前看着东西,房门被人打开,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青年从外走了进来。那条衬衫很长,足够没过青年的膝盖,他似乎没穿裤子,一双长腿裸|露在空气中,让人浮想联翩。 大概是没睡醒,青年打着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怎么又不穿裤子?”段珩习惯性地开口道。 “懒。”青年眯眼笑了起来,一双黑亮的眼睛因为那一个哈欠而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看上去别样动人。他缓步朝段珩走来,毫不在意地坐在他的大腿上,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撞进男人眼底。感觉到抵在自己腿部的硬物,青年眼珠转了转,无辜地开口道,“先生,你怎么硬了?” 幻境瞬间破灭,段珩猛地张开眼—— 好在周围还是他熟悉的样子。 很奇怪,梦中的每个少年都长的不一样,可他们都有一个同样的特点,就是那双晶亮的眼睛。明明才第一次见面,却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几百年,让段珩舍不得推开,只想将其抱在怀里,融进血肉。 回想起薛云的样子,段珩隐隐有了点猜测。 原本显得极为荒诞的梦境在这一刻却让段珩充满了希望。他一直感觉自己在寻找什么,那种丢失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的恐慌让他不知所措,这种情况是在什么时候消失的?连段珩自己都不清楚,只是这么自然而然地…… 现在他明白了,不是消失,而是他所要找的那个人,已经出现了。薛云就是自己要找的宝藏,什么一见钟情,或许他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梦境中的每个少年都是他,只不过是变换了样貌。 结合少年最近的行为,他是不是可以幻想,薛云也在寻找着自己,他们合该是天生的一对? 第050章 约定的合作日期很快就到了,楚译得了段珩首肯自然不会委屈自己跟一大堆人挤在小小的货车上。隶属于薛云小队的房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几辆大型货车身后,显得惬意非常。 当然前提是得除去房车内浓浓的尴尬气氛。 小队一干人等望着不远处硬是要跟自家老大挤在一个空间的段珩,心情无比复杂。经过这么几天的观察下来,几人隐约也能察觉些许端倪。先不说监狱头头为什么放着自己舒适的豪车不坐,非得和他们挤在一块儿,单单他那死皮赖脸的劲就够所有不明真相的人幡然醒悟。 头头感情是在追我们老大呢?? 这几天吴渊心情不是特别好,其他人只当他是被段珩的气场给震慑到了,在某晚周铭还自认为感同身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其实一开始我也被段老大的气场吓到过,现在想想也没啥,相处久了就习惯了。” 吴渊简直哭笑不得,索性知道他喜欢老大这件事的也只有秦越一个人,否则这回队伍里的几个人压根不会感到惬意,更甚者估计还会闹起来,届时就不是下车谈一谈能够解决的事了。唯一让吴渊心安的便是自家老大对段珩的回应了。 果然印证了吴渊最初的想法,自家老大不但不是个同性恋,而且他似乎对有同性追求自己这件事感到反感。想想段珩是谁?以雷霆手段清扫了整个监狱所有对自己不满的人,并将乱成一锅粥的基地打点得井井有条,单这一点就不是吴渊能够比得上的。 正是因为如此,吴渊才感到那么一点庆幸。这样强大的男人自家老大都看不上,都敢给对方施以脸色,而没有说出内心想法,却能被老大时时关心保护的自己,不是来的更加幸运些吗?这样想着,吴渊失落的心情一扫而光,甚至还主动和队伍里的人开起了玩笑。 起初楚译对段珩的不要脸还会有那么一丝烦躁,但现在他想通了,既然讲理讲不清,那他干脆把对方当成透明人。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类话,楚译根本不在乎。段珩喜欢他也好,讨厌他也罢,这次合作结束,他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监狱里了。 不理会搬了凳子坐在自己身侧的高大男人,楚译打开窗任由微风吹进这一片热闹又温馨的房间。虽然是末世,但越是远离监狱,能够闻到的血腥味和腐臭气息反而越少,午间的清风带着被阳光晒过的暖意和拂过树梢的清新,沿着敞开的车窗直直扑向楚译脸颊。 漂亮的青年缓缓闭上眼,慵懒而又安逸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温顺的猫儿,让人怎么看都看不腻,怎么看都看不够。很想就这么将他紧紧圈在怀里,抱着他的脸落下密密麻麻的亲吻,牵着他的手十指相扣,抚|慰他的身体,听他发出动人的呻|吟。 段珩放下手中假作看着入迷的书,待青年眯上眼的一瞬间,他毫不收敛地将自己露骨的视线投向身侧的人。段珩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会有那么漂亮的眼睛,不是所谓的纯粹、不经世事,而是一种时时刻刻都能透出它主人情绪的模样。 他高兴时,眼角会微微上扬,带着仿佛是求夸奖求表扬的神色,却又不动声色地向人述说自己的骄傲。他生气时,眼眸微眯,像极了被惹毛的猫咪,当然也是那种带着利爪的猫。 段珩很想看看,当青年陷入欲|望的深渊时,那双漂亮的眼睛又会是什么样子?眸光流转间是否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爱意,眼角上挑是否带着无限深情,被欺负的狠了,那双眼蒙上一层水雾时又该是怎样勾人心魄? 段珩此刻多想不管不顾就这么吻上身侧的青年。但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他要等青年真心实意地接受他,等他完完全全对自己放下戒备,这种感觉对段珩来说很新奇,因为他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冠以掠夺二字,唯独对青年不行。 他要的是青年毫无保留的爱。 可段珩又怎会知道,等青年毫无保留的吻真正落下时,他将面临的又是何种境地。 …… 天色渐暗,楚译吃了几口压缩饼干便掏出背包里装带的地图开始仔细研究起来。段珩照旧霸占距离青年最近的位置,弯腰凑近楚译几分,段珩指了指地图中间的一块区域,“以我们目前的速度来看,不出三天就能抵达目的地。” 楚译点点头,他一面研究两市交界处的路段,一面咀嚼并不怎么好吃的压缩饼干,“如果路上遇见尸潮,怎么办?”y市人口庞大,楚译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再者越靠近两市交界处,恐怕遇见的丧尸数目也会越多,在这种情况下就必须找到能够全身而退的方法。 “不用担心,我们之后转小路绕到这边去b市。”段珩手指滑至y市边沿的一条小道,这条路比楚译原先认为的路程要远,需要绕过几个废弃农庄,但无疑是最安全也是最保守的路径。楚译总算放下心,他打着哈欠,揉揉发酸的眼睛。 段珩皱了皱眉,“别经常揉眼睛。” 楚译敷衍地应着,“知道了。” 真说起来,楚译的坏习惯不是一般的多。比如说他懒,经常因为不想穿裤子而强迫爱人给自己买长一点的衬衫。再比如当他全神贯注地做一件事,结束后常常会因为眼睛酸涩而忍不住去揉上一圈。 楚译早就习惯了爱人的婆婆妈妈,隔着久了,再听见这种啰嗦的关怀,他虽然面上敷衍,嘴角已不自觉地微微扬起,然而在下一秒他却猛地清醒过来。懊恼地站起身回到房间,楚译拧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狠狠泼了一把水。 难不成是真缺爱了?怎么遇见一个还不清楚对方是否就是自己爱人的家伙,就不自觉的快要陷进去了? 被单独留在原地的段珩望着楚译离开的方向,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可他攥紧椅把手的那微微泛白的指节却将他内心的阴暗暴露无遗。 薛云,透过我,你到底……在看谁?